“溫兒,你可要記得我啊。”他又與我說了這番話,我隻覺奇怪。
“胡說些什麼。”我給他擦拭好,他依舊笑著,我舉傘的胳膊有些酸,我才發覺,他哪裏當年那個纖瘦纖瘦的鼻涕蟲,如今比我高了兩頭還不止,容顏也俊朗上許多,白皙的皮膚並不病態,依舊健康,身體也健碩許多,而且輪廓也格外的好看,一雙鳳眸竟也能讓人看的出神了。
“溫兒,可千萬莫要忘了我啊。”他放下這句話,頭也沒回的跑走了。
兩個月以後,到了梅雨的季節,安賢就要進京去趕考了。
他臨行前,依舊深情款款的說著,“溫溫,等我回來。”
我紅了眼眶,這一路凶險,其實比起中第,我更希望他平安歸來。
“嗯,切莫掛念,照顧好自己。”我掏出自己攢了許久的錢,塞到他手裏。
“這…”他有些錯愕,不知怎麼好。
“我攢的錢,給你做盤纏,切莫苦了自己,我在這裏等你。”我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那時搬石像我落下了傷,至今未愈,我不敢告訴爹娘更不敢告訴他,隻怕他們擔心。
“溫溫,要等我。”我目送著他離開,紅了眼眶。
安賢走的日子,我都在安安穩穩的做工,隻是不知為何,我再也沒有見過旌冶,後來我去過他家,裏麵已經換了人,我聽人說,他家在安賢走的那日,就搬走了,我不知是什麼心情,五味雜陳,身影在繁華的街道上孤寂了許多。
後來天降大雨,連綿不絕,我在門前,看著天空的大雨,將地上的塵土擊的飛起,我看不清遠處的風景,這雨已經下了三天了,還是沒有停下的意思。
“娘,你莫要出門了,我聽王大哥說河邊的村民都已經走了,河水上漲的很快,要注意安全。”我皺了皺眉頭,此刻安賢所在的地方是什麼天氣呢,我突然而來的孤寂也嚇壞了自己。
“知道了,你也別出去了。”娘說著,將房門關上了。
“我將那些絲送到張嬸那裏去,很快便回來。”那些絲是三天前我拿回來的,若是按照約期,今日是該送去了。
“若是不能耽擱便去吧,快去快回,莫要在路上逗留。”娘囑咐道,我點了點頭,算是應了。
風雨太過囂張,撐不得傘,我隻好披著蓑衣艱難的前行,張嬸家在山頂,路不好走,好在我還年輕,雖然費力了些,可好歹是到了,我轉身看了看山下卻差點跪了下來。
巨大的洪浪席卷了村子,我眼睜睜的看著那洪水肆意的卷走了村民們的生命,我著急的想要跑回去,卻被出門迎我的張嬸拉住。
“去不得,去不得。”張嬸連連搖頭。
我的淚瞬間決堤,爹,娘,這洪水,為何偏偏隻有我躲過了。
洪水淹沒了整個村子,除了山頂的張嬸和我,無一幸免,我連爹娘的屍骨都未找到,狼狽的跪在地上,任由狂風向我呼嘯而來,怎麼辦,我該如何向安賢交代,我該如何在這隻剩下我的世界裏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