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宋江兵發濟南府,在濟南府城東的龍山鎮紮下大營,龍山鎮是濟南府通淄州、青州和膠東諸地的必經之地,鎮內有一座龍山以此得名,宋江將大營南端靠緊龍山腳下,北端與濟水相接,讓敵人無隙可乘。
宋江為了引誘宋軍上鉤,將一萬兩千人分作三隊,一隊攻打濟南府城,一隊在後麵接應,另有一隊留守營寨,三隊輪流出戰。一來使劉豫感受到壓力,向京東西路求援,二來也能使二龍山軍隊得到休整,保持軍心士氣。
這一日,武鬆和黃信領了宋江將令,率領麾下四千將士浩浩蕩蕩殺奔濟南府,派人向城內喊話道:“濟南府滿城百姓聽著,我二龍山軍隊一向軍紀嚴明,愛護百姓,專殺貪官汙吏。劉豫為人陰毒貪鄙,為了坐上濟南府知府的位子,向朝廷誣告前任知府張觷大人,將他排擠出濟南府,並買通押差,欲在押送途中壞了張大人的性命,現有押差李清、李覲的首級在此為證。張大人在時,爾等良善深受他的恩惠,如今劉豫奸謀敗露,爾等若是還念著張大人的好時,速速捉拿了劉豫,打開城門迎接我大軍入城,為張大人伸張正義。”
那人剛剛喊話,立即有兩名士兵各自手持一根長杆走上前來,長杆端頭正掛著李清、李覲的頭顱,濟南府百姓看到這幅情景,心中不覺信了七八分,暗暗惱那劉豫心腸忒也狠毒,街頭坊間流言四起。
劉豫自派出李家兄弟壞那張觷姓名之後,一連等了數日不見回報,也不見二人回轉濟南府,心中隱隱地感到不妥,同時又擔心二龍山軍隊隨時可能打來,愈發焦躁不安。
正在沒奈何處,隻見劉益慌慌張張闖了進來,一臉急切道:“大哥,大事不好了,二龍山賊軍現已在濟南府城東紮下營寨,賊首武鬆、青州叛將黃信帶領一隻大軍正在城外罵戰。”
劉豫跌足歎道:“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二龍山賊人到底是打來了,賢弟可有李家兄弟的消息?”
劉益唉聲歎氣道:“小弟正要向大哥說知此事,大哥派李家兄弟取張觷性命,不知怎麼的,被二龍山賊人知道了,李清、李覲丟了性命。張觷楊時多半是被他們救走了。這且不說,如今宋江命人割了李清李覲的頭顱,將到濟南城下,將大哥欲害張觷一事說破,那張觷善於邀買民心,闔城百姓都受了他的蠱惑,對他感激得了不得,將他當父母看待。現在滿城百姓聽信了賊軍的言語,胸中都憋著一股怨氣,此事幹係甚大,一個處理不好,隻怕會引起騷亂,賊軍若是趁機與百姓裏應外合,不唯濟南府難保,大哥也輕易脫不得身。”
劉豫憤憤道:“宋江這廝真是奸詐,竟然給我們來這一手釜底抽薪的毒計,李家兄弟也太不中用,這點小事都辦不好,倒讓宋江捉住了我的把柄。”
劉益勸道:“大哥休得再提此事,如今穩住民心才是上策。李清李覲雖是押送張觷的差人,卻不足以證明他們曾對張觷下手,現在他們死了,更沒有證據指明他們是被大哥授意的。大哥在城中貼出布告,一口咬定宋江這是在誣陷我們,煽惑民心,讓百姓安守本分,遵守朝廷法度,另外派出官兵在城中四處巡查,抓出幾個心懷不軌之人殺雞儆猴,如此一來,百姓心中驚疑不定,就不敢再行滋事生非。”
劉豫點點頭道:“不錯,這件事你親自去辦裏,一定不能出什麼岔子。”劉益答應一聲,匆匆離去。劉豫叫上幾個親衛,朝濟南府城東門而去。
剛剛走到城東,就聽到城外人喊馬嘶,戰鼓喧天,整個濟南府似乎都在抖動,劉豫不禁駭得麵無人色,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東城門上。但見城外一支大軍威武雄壯,黑壓壓齊集東門外,列陣待發,陣中飄出杆杆大旗,在風中招展,當先兩麵大旗上分別繡著“武”“黃”,一排排士兵頂盔摜甲,手中雪亮的刀槍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寒光,直晃得人眼陣陣生疼。
劉豫看了半天,望不到盡頭,正不知有多少人馬,不禁暗暗咋舌,心中怯怯思量道:“這哪裏像是賊軍陣容,我在京城之時也不曾見過這等威武之師,關勝號稱名將,我也曾看過他訓練軍隊,他在時濟南府的守軍比這賊軍也差得遠了,有這樣一支軍隊攻打濟南府,濟南府如何能保周全,本以為賊軍即便再厲害,也就比官軍強上少許而已,現在看來卻是謬之極矣,早知如此,就不敢謀這濟南府知府的位子,沒吃上羊肉反倒惹得一身膻,如今我也隻能挨得一時算一時了,希望援軍能夠及時趕到才好。即便援軍到了,也不一定濟事,我還要早早謀個脫身之計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