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世讓頷首道:“正是,總管有所不知,不但沂州知州高封被賊人壞了性命,太尉的另一個同族兄弟淮陽軍知軍高侗也遭了他們的毒手。”
寇見喜驚詫道:“什麼,竟有此事?我事前並沒有聽到半點消息。”
劉世讓擺擺手道:“這也不能怪你,如今這些當官的,一旦出了點什麼事,哪個不是藏著掖著,生怕被人抓住了自己的把柄,到現在官家還不知道二龍山之事呢,如今局勢動蕩,官家寢食難安,朝中重臣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報喜不報憂,誰都不敢開口向官家稟明此事,生怕一個不好,惹得官家遷怒於己。這件事多虧了高侗府中的一個親信死裏逃生,才將消息送到太尉府上。二龍山這夥兒人到底是什麼來路,總管可曾查清楚?”
寇見喜道:“我也是聽知府張大人提起過,二龍山匪首名叫宋江,本是鄆城縣的一個刀筆小吏,與梁山泊賊人晁蓋暗中交通,被其妻閻婆惜發覺後,宋江怒而殺之。卻不料閻婆惜之前與鄆城縣貼書後司張文遠私通,將這個消息告訴了他,張文遠到官府狀告宋江謀反,官府派人將宋家莊夷為平地,單單走脫了宋江,據說此人在江湖上人麵很廣,後來就占據了二龍山為寇。”
說到這裏,寇見喜頓了頓,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拍桌案道:“我明白了,月前景德鎮陸路兵馬總管雲天彪率軍殺死晁蓋,剿滅了梁山泊,但仍有部分梁山泊餘孽被人救走。宋江與梁山泊晁蓋交情深厚,想來應該是宋江派去的人,被救的梁山泊餘孽中就有林衝,林衝與太尉有仇,此次二龍山打破沂州和淮陽軍,林衝那廝對太尉的同族兄弟自然是必欲除之而後快。”
劉世讓道:“原來如此,太尉此次派我前來,一來是為了查明二龍山的底細,二來是要總管協助劉豫剿滅二龍山,擒斬宋江、林衝,為高封、高侗兩位大人報仇。”
寇見喜疑惑道:“協助劉豫?我沒聽錯吧,濟南府知府可是張觷啊!劉豫隻是濟南府通判……”
劉世讓詭秘一笑,打斷他道:“聽錯,就是劉豫,也就是新任濟南府知府。”
寇見喜不由變了臉色,急切道:“朝廷準備如處置張觷大人?”
劉世讓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道:“寇總管似乎很關心張觷的安危啊,我勸你還是不要與他走得太近。張觷顢頇無能,致使濟南府損兵折將,罪責難逃。至於如何處置他,那是朝中諸位大人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還是用心想想怎麼剿滅宋江吧!喔,對了,太尉聽說宣讚將軍不幸殉職,你麾下現在沒有可用之人,過兩天會派人過來幫你,宣讚死了也好,他畢竟是蔡京舉薦來的。”
劉世讓交代完事情後,起身告辭,寇見喜送走劉世讓之後,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怪不得方才劉豫兄弟如此強勢,原來早已得到朝中大員的默許。寇見喜十分明白劉世讓最後那句話是在暗示他:太尉對他不放心;然而更讓他憤憤不平的是對張觷的汙蔑,好一個顢頇無能啊!這不應該是那些屍位素餐的廟堂蠹蟲們的真實寫照嗎?
隨著年事漸高。寇見喜發現酣然入睡對他來說已經變成一件奢侈的事情,再加上今夜發生之事,更讓他覺得有一個巨大的陰謀正在濟南府城中醞釀而成,而這個陰謀的目標毫無疑問就是知府張觷。寇見喜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一夜不曾入睡,第二天一大早,他召來仆人寇福前往府衙,提醒張觷注意劉豫等人的陰謀。
張觷正在府衙處理政事,得知劉豫等人要對付他之後,立即同楊時商議對策,楊時沉吟道:“大人雖與那蔡京私下裏並無來往糾葛,但朝中諸人皆知是蔡京舉薦的大人,難免會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認為大人是蔡京一黨。如今蔡京失勢,蔡京派係受到眾人打壓,大人也不能獨善其身,那劉豫對大人圖謀不軌久矣,自然不會放過關統領兵敗青州這個機會。依我看來,為今之計唯有急流勇退,上書請求辭去濟南府知府一職,或許還能保全自身。”
張觷低頭尋思良久,道:“功名對我來說,如同過眼雲煙,並無太大的意義,我本來也無意於濟南府知府這個位子,隻因蔡京在官家麵前力薦,一力保舉我,聖命難違之下,我才不得已而為之。隻是如今二龍山賊人猖獗,濟南府隨時有淪陷之虞。我辭去濟南府知府事小,但這滿城百姓又怎割舍得下?”
楊時勸諫道:“大人此言差矣,即便大人為民著想,願與濟南府百姓共存亡,恐怕也不可得。寇總管家仆送來的消息已經明白表示,朝中已經達成共同協議,由劉豫接任濟南府知府,現在的問題是不管大人是否主動請辭,都不可能在這個位子上待下去了,那還不如及時抽身退步,遠離官場,歸養林泉之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