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碩與鄂寧父女被置於王府偏院一間不大的廂房內,走,不敢走;不走?卻無人理。所有的人都在圍著皇上轉。
鄂碩從福臨那裏回來,心中便開始不安。福臨主動提親,他雖然沒有直接回絕,但仍擔心皇上會震怒。
鄂寧倒是相當安靜地坐在果木小方桌邊,不緊不慢地繡著手中的刺繡。這是她的習慣,無論到哪兒,都要隨身帶著刺繡。
鄂寧本就對於繪畫特別專長,將心中所想畫到紙上,再繡到綢布之上。那也是女孩子一種消遣心情的極好方式。
聽父親講,錦天愛馬,尤其喜愛西域與蒙古的良種戰馬。此時鄂寧手中繡的正是一黑、一白、一公、一母兩匹馬兒。
那黑色的馬兒正引頸立於河邊飲水,那白色的馬兒臥在旁邊的樹下含情地望著黑馬。現在隻欠幾針尾巴上的鬃毛就繡完了,她準備離府前偷偷地送給錦天。
鄂碩看女兒那股專注的神情,長歎一聲道,“你還有心情刺繡?長點心成不成我的閨女!”
鄂寧暫停手中的活兒,抬起頭向父親微微一笑道,“父親莫要焦慮,一切聽天由命吧!”
“孩子,為父思索良久,我覺得當今聖上對你可是癡心一片。你不考慮考慮?”鄂碩開始勸導鄂寧。
“不考慮,您不是常說入得宮中沒有善果麼?女兒自從見到錦天,更不會進宮做什麼皇妃了。”鄂寧堅決地言道。
“事情到了這個份兒上,恐怕你想嫁錦天也嫁不成了。有皇上的垂青,誰還敢再娶你?”鄂碩替她分析道。
鄂寧有些煩躁,扔掉手中的刺繡激動地說道,“不嫁就不嫁,大不了我侍奉父親一輩子。”
王府後園之內,氣氛亦是相當陰鬱。福臨默默地喝掉玉碗中的湯汁,湯雖鮮美,可自己卻沒品出一點味道。他的心沒在這湯中,更沒在這滿園庭芳的春景之中。
喝得最開心的是蘇麻,一匙兒一匙兒將湯送入小口,細品慢咽,時不時抬眼看看坐在對麵的錦天。
今日來府,她是最滿足的一個人。情人的一個笑容,一個擁抱對她來說已是天大的滿足。隻要能見到錦天,此行就沒有白來。
福臨無心再呆下去,雖然他也似蘇麻般很想看一眼朝思暮想的鄂寧,可又怕見到鄂寧那雙冷淡而無奈的眼睛。強烈的自尊心其實對自己也是一種折磨。
正在此時,王府下人來報,“稟皇上,王爺,禁軍統領鼇拜鼇將軍入府來了,說是擔心皇上安危,親自來保護。”
錦天聞聽並未介意,吩咐道,“請鼇將軍到這邊來吧。”下人得命去傳鼇拜。蘇麻放下湯匙兒自語道,“真是溜須溜到這裏來了,王府與皇宮才幾步遠呀?至於這麼興師動眾的?”
福臨似未聽見蘇麻的話,他抬起沉重的頭不舍地遠望了一眼鄂寧父女倆所在的方向言道,“蘇麻姐姐,我們回宮去吧。”
“皇上且慢,臣有一諫言。”匆匆趕來的鼇拜阻止道。
“愛卿何言,說來便是。”
“皇上,如今您的安危固然重要,可是這錦王府中還有一人的安全同樣重要。故而臣親來調配禦林軍,以保您及那人的安危。”鼇拜言道。
“還有一人是誰?”福臨的心根本不在這裏,鼇拜的話他也沒有用心去聽。
蘇麻冷笑了一聲道,“我的皇上,那個要重點保護的人兒當然是鄂寧了。是也不是?鼇拜將軍。”
“正是正是。”鼇拜回複道。
“愛卿之言正合朕意,鄂寧不得愛到任何的驚憂。這以後安全保護的事就交愛卿來辦。”福臨吩咐道。
“陛下,今日的安全就有問題。如臣護送陛下回宮,鄂寧父女回雅鴻橋則無人保衛;如臣護送他們父女,則臣又擔心皇上的安全沒有保障。”鼇拜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