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
晚上十點多鍾,沈煙從金爵走出來,站在門口,看著聳立在半空中的燙金大字,感覺渾身透出一股深沉的無力感,連這樣站著,都感覺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腦中,剛剛經理的話,不斷的浮現出來。
時隔這麼長的時間,包廂裏麵的狼藉與淩|亂,早已經被人收拾好,整潔如初,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而包廂內的監控,也早已經撤掉,經理對包廂內有監控一事矢口否認,說是那間包廂內從來沒有安裝什麼監控。
沒有監控,也沒有人證,加上醫院開出的關於張總身體健康的檢查證明,每一件事,都讓她棘手。
仿佛,有人故意設了這樣一個局,隻等著她跳進來一樣。
她在拿起酒瓶的那一瞬間,就預想過後續的麻煩事情,但她想的都很正常,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卻忽略了,有權有勢的人和一無所有的人之間的差距。
站了許久,才轉了身,沿著來時的路往回走去。
……
……
回去之後,屋子裏麵空蕩蕩的,容南城並沒有回來。
自從他出院之後,就很少回來,哪怕是晚上,也經常不見蹤影。
沈煙洗完澡之後,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時間還不算太晚,她的困意並不濃,在沙發上坐下來之後,隨手拿過一旁的遙控器,開了電視。
剛巧,是個新聞頻道。
“接下來繼續播放昨天上午在金爵的蓄意傷人事件,根據最新的消息追蹤,昨晚……”
至於接下來主持人說了什麼,沈煙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所有的思緒,在聽到她那句“蓄意傷人”的時候,就凝滯在了腦海裏。
再之後,電視裏的畫麵就變得很嘈雜,好像是湧|入了很多記者,圍繞在病床周圍,手裏拿著麥克風,你一言我一語的詢問。
“請問張先生有沒有起訴她的打算呢?”
“起訴她是肯定的,這件事一定不會就這麼算了,我要告她,讓她認識認識法律,不能允許她這麼囂張……”張總回答說,聲音,對於她來說,略微有些熟悉。
也有那種,熟悉的厭惡與反感。
沈煙穩了穩自己的情緒,回過神來,視線重新定格在電視裏的畫麵上。
“張先生,請問您方便跟我們陳述一下昨天上午在包廂裏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嗎?”其中一位記者湊上前去,詢問道,說完後,將手中的話筒遞至男人嘴邊。
“這個當然可以。”張總點頭道,“她想讓我跟他們合作,最初的時候我不同意,她就勾|引我,試圖用這樣的方式來讓我妥協。”
“那具體發生了什麼,張先生還記得嗎?”
“記得,她當時在包廂裏麵脫了衣服,說隻要我肯答應和他們合作,她可以陪我一晚。”他繼續顛倒黑白,“估計她以為用那種卑鄙下|賤的手段就能讓我妥協,也不想想,我是不是那種人。”
“那後來是什麼原因導致她對您動了手呢?”
“我當然不可能接受這種方式,當時就拒絕了她,沒想到她因此惱羞成怒,見我不肯接受,竟然拿起酒瓶朝著我砸了過來,就是這樣起的爭執,我身上的傷,都是被她砸出來的……”張總一邊說著,一邊指向自己身上的傷口,“我必須要起訴她,不能讓她就這麼逍遙法外。”
記者繼續追問,“那能不能請張先生告知一下,傷人者是哪家公司的員工?”
電視屏幕上,畫麵一直定格在張總的身上,他的臉清晰無比,高像素的相機,將他臉上的表情也給拍了個一清二楚。
在聽到記者這樣的追問之後,他掀了掀唇,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最後,卻又欲言又止,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濃烈的懼怕,可一閃即逝,沒有人察覺到。
隨後,這抹懼怕便消失不見,他在重新看向鏡頭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又恢複了剛剛的姿態,看起來,倒像是真的問心無愧。
他一字一句的說,“這個我不方便透露,那家公司和我一直也有著合作關係,在業界的信譽一直都很好,這次蓄意傷人的事情跟那家公司無關,純粹就是那個女人的人品有問題,對我使盡各種手段,不顧一切的想要促成這場合作,連尊嚴都不要了……”
張總說的振振有詞,臉上,盡然是一片大義凜然的模樣。
沈煙不自覺的握緊手中的遙控器,目光落在電視屏幕上,遲遲沒有移開。
不得不承認的是,張總顛倒黑白的本事大大超出了她的預料,仿佛絲毫沒有覺得羞恥,嘴裏說出的話,幾乎能以假亂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