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問這個問題，沈煙就沒由來的心虛，與他交彙上的視線匆忙避開，她轉而望向別處，遲疑了許久之後，終究是輕輕出了聲，“阿沉，我不想騙你，可是現實很殘忍。”
現實卻是很殘忍，她做不到欺騙他，但是她的坦然，就是嫁給了自己的仇人，成為了容南城的妻子。
而這件事，她知道傅靖沉可能已經知道，但知道是一回事，捅破是一回事，她到底還是沒有勇氣說出來。
男人修長的手臂搭在她的肩頭，傅靖沉將她按在自己的胸口，他輕輕出聲，“小煙，不怪你，責任都在我的身上。還有……那日情況特殊，我身邊有好幾個人，他們都知道你是容南城的妻子，所以我沒辦法跟你相認。”
你是容南城的妻子。
這個答案，從他的嘴裏說出來，對於沈煙來說，簡直猶如剜心的酷刑。
“讓你受委屈了，”傅靖沉輕吻她的發絲，眼底那一抹陰鷙的光在她看不見的角落肆意生長，“小煙，對不起，是我的錯……”
“不要管這些了，隻要你還活著，就是最大的幸運。”事到如今，沈煙已經不想再去計較那些，傅靖沉還活著，那她之前所遭受的一切苦難就都值了，她靠在他的胸口，貪婪的汲取著他懷抱中的溫暖，過了會兒忽然想起來什麼一般，“對了，阿沉，上次我看到的人是不是你？”
傅靖沉撫著她柔軟發絲的動作一頓，“什麼？”
“在餐廳的時候。”沈煙小聲道，“那天我跟容南城去吃飯，我看到了一道人影，好像是你。”
“沒有。”傅靖沉沒有猶豫的否認，“我當時出個門都得帶著口罩，就害怕別人將我認出來招惹出不必要的麻煩，怎麼可能光明正大的去餐廳那種地方。”
沈煙意識有些恍惚。
那一次，她確定自己看到了一個跟他很像的人影，可是他卻說不是他。
那不是他的話，又會是誰？
難道，是她看花了眼，看錯了嗎？
頓了頓，沈煙又問道：“你痊愈之後，沒有來找過我嗎？”
“沒有。”傅靖沉搖搖頭，道：“當時容南城沒有足夠的證據，沒有將我手下的人全部鏟除，他沒有證據就不能抓人，這一年多來一直對我那邊虎視眈眈，我根本就不敢露麵。”
說完，他的眉宇間聚攏起一絲疑惑，“小煙，你怎麼了，為什麼會問這些？”
沈煙隻覺得心裏蔓延過一陣陣的涼意。
如果不是他的話，那她那兩次看到的人，又是誰？
尤其是第二次，她分明看清楚了，車內坐著的人就是他無疑。
那麼近的距離，她難道真的看錯了嗎？
傅靖沉輕輕將她推開，沉聲說，“小煙，容南城現在還在這裏，我不能久留，不然被他看到我，就麻煩了。”
沈煙雖心有不舍，但也知道這其中的利害，容南城如果看見他，勢必不會再放過他，就算她再不舍得，也絕對不能讓他再一次陷入危險中。
“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在這邊注意安全。”傅靖沉拿出口罩帶上，“有機會的話，我再去找你。”
沈煙擦幹淨臉上的淚，勉勉強強扯出一抹笑，“好。”
傅靖沉最後隔著口罩在她額頭上吻了下，然後才戀戀不舍的鬆開手，一年不見，他的心底，倒也有了幾分不舍的眷戀。
沈煙目送他離開，看著他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等到徹底消失不見，她才整理好自己，從洗手間內走了出來。
她原路返回，走到包廂門口的時候，看到了容南城的身影。
他站在那裏，身軀微微傾斜著，倚靠在白色的牆壁上，姿態閑適，可是一張棱角分明的俊臉，卻有著明顯的陰鬱之色。
容南城目光冷淡的看著她，沒有說話，掏出一根煙點上，緩緩的抽。
煙霧繚繞，模糊了他的臉部輪廓，朦朧而隱約。
他一直都沒有說話，直到手中的煙緩緩燃盡都沒有出聲。
最終，還是沈煙先沒了耐心，率先出聲，問了句，“你怎麼出來了？”
他勾起唇，一笑：“包廂裏太悶，出來透透氣。”
“……”
熄了煙蒂上的火光，他隨手扔向一旁的垃圾桶，然後往前走了兩步，朝著她靠近過來，邁步時的動作優雅緩慢，透出上流社會專屬的矜貴。
走到近前，他伸出一隻手，握住沈煙的手腕，然後用力一帶，將她拉向自己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