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的辦法很簡單。工坊所有人的薪水總額不變,需要改變的是如何分配這些銀子。工坊的薪水以往都是按著行裏的規矩,論資排輩,師父多少,大師兄多少,二師弟多少,多拿的心安理得,少拿的心甘情願。
小金將這些薪水分成了好幾部分,基礎的薪水比較低,和普通的織工差不多,勉強能讓一家人塞飽肚子,但要想吃點好的,或者出去喝點小酒,那就不可能了。另外一部分,和織坊那邊也一樣,幹多少活,拿多少錢,不同的活,根據難易程度,拿的多少也不一樣。這兩塊加進來一共也沒有多少,差不多隻占三分之一。
剩下的那些銀子,分起來可就有意思了。要按等級分,一等的一個,二等的三個,三等的五個,也就是原來二十幾個人的錢,現在隻能給九個人了。等級怎麼分?可就不論資排輩,大家夥說了算,無記名投票,誰得的票數多,誰拿一等。
張衝聽了,有一種想要掐死小金的衝動,這貨此時洋洋得意的表情,跟以前他們公司那幫變態的HR一模一樣。“這個主意我看行。老尚,你有沒有可以借鑒的?”
“金爺妙計,不是借鑒,而是直接拿來用即可。”尚誠挑了挑大拇指,讚道:“金爺的意思我好象是聽明白了,就是把原先的秩序先打亂掉,秩序亂了,利益就跟著亂了,利益亂了,人心自然也就亂了。我們這邊挑來的都是勞工,薪水都差不多,在這上麵自然沒有文章可做,所以我想在職位上下功夫。我們初步的打算是將咱們的人和天神教的人按隊混編在一起,我們的人占多數的,由天神教的人擔任隊長,天神教的人多的隊,則由我們的人當隊長。咱們這邊的隊長人選倒是好定,可那邊的人就不好安排了。我還愁這件事呢,如今有金爺這一指點,就好辦了,隻要讓那些沒有管過事的人去當現在管事的人的隊長,自然也就亂起來了。”
“誰是頭,現在查清楚了沒有?”擒賊擒王,張衝理更關心是誰在他的一畝三分地上挑頭搞事情。
“清楚了。”尚誠點頭回道:“隻是這個人真是不好輕易地動。”
“哦?”張衝楞了一下,道:“是老高的那個堂哥嗎?”
“不是。”尚誠道:“這人藏得很深,剛剛才查出來的,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張衝嚇了一跳,以為是內查隊伍裏出問題了,急忙問,“到底是哪個?”
“帳房裏的鄧小管事。”尚誠回道。
“鄧小管事?”張衝覺得似乎有點印象,仔細一想,道:“是不是玉娘的那個本家哥哥,叫什麼來著,對了,鄧玉堂,是不是這個名字?”
“員外好記性,正是這個人。”
“這人我見過,當時玉娘帶著他來的,我看他也象個精明人的樣子,怎麼也會被天神教給蒙蔽了。”
“蒙蔽倒也未必。從他的舉動看來,鄧玉堂應該和高富有一樣,都不是天神教在咱倆這邊被發展的,而是帶著任務,專門到我們這裏搞滲透的。”
“怎麼發現他的?”畢竟牽扯到鄧玉娘,張衝忍不住頭疼起來,不放心地問了下去。
“可能是最近他們嗅到了什麼味,高富有和薑信的來往格外密切。我們安插在縣衙裏的人有一次聽到薑信吩咐高富有說自己可能要回東陽一次,這段時間,一切都要聽一個叫三嫂的人的命令。”
“薑信是香主,突然回東陽做什麼?難道天神教要有大動作?”張衝疑惑地自言自語道。
“那個還不清楚。”尚誠接著道:“我們開始的時候,被這個代號給誤導了,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女的身上,一直就沒有查出可疑的人來。直到前天,帳房裏清帳,正好鄧小管事不在,其他人在看易安的帳本時,發現有幾筆不對,就拿來找我。我當時隻是感覺別扭,便留了心,悄悄喚了個擅長暗語的手下過來,他看了一夜,終於把這裏麵的秘密破解了。原來,他們之間就是靠帳本來傳遞消息的。以前,易安的帳都是鄧小管事親手處理的,一直不讓別人插手,這樣,基本上可以斷定鄧小管事,就是三嫂。”
以前查出的那四個教徒,個個都是難纏的角色,頭一個是高富有,是毛豆的堂兄,現在毛豆正潛伏在馬林身邊,這邊要是動了他的人,總有些說不過去。
第二個是劉李氏,劉家寨裏現在輩份最高的老太太。老太太年輕時沒有了丈夫,自己把三個孩子拉扯大,大兒子出去當了兵,死在了與北蠻交戰的戰場上。二兒子十年前,土匪侵擾劉家寨,為守寨子被亂箭射死了。三兒子自幼體弱,也在三年前病死了。老太太雖身世悲苦,但心地良善,為人也極熱心,誰家有難,隻要她見了,總會盡力去幫一把,再加上輩份高,在劉家寨極有威信,便是族裏的長老,見了劉李氏,老遠都得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