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的時候天還好好的,一過午,天就變了,陰陰的,西北風從厚重的車簾鑽進來,小刀子一樣割在人的臉上。杏花換上了厚厚的大棉袍,頭上裹著圍巾,隻露出兩隻眼睛,仍然凍得渾身發抖。狗子不時的站起來坐下去,一邊不停的搓著手,一邊使勁地跺著腳,口裏咒罵道:“這鬼天氣,咋一下子這麼冷?”
從車子開始啟動,張衝便一直盯著眼前的清溪地圖,他已經麻木了,絲毫沒有感覺到天氣的變化。
熊家兄弟馬騎的都不錯,梅善就讓熊大跟著自己,在前麵探路,熊二則負責斷後,光頭強不大會騎馬,隻能跟車把式一塊坐在前麵。
眾人一路上都沒有停歇,吃飯睡覺都在車上,好在沒遇上什麼麻煩,平平安安地回到了黑泉鎮。
“還是沒有他們的消息。”戴敬耷拉著腦袋,黑臉上蒙了一層灰色,頭發亂蓬蓬的,一臉的絡腮胡子紮裏紮煞,看來好久都沒有修過了。
這個結果並沒有超出張衝的意料,如果毛豆等人的下落那麼容易查到,憑著戴敬他們的能力,絕對不會等到現在,但這毛豆和大河畢竟是和自己有著過命的交情,張衝的心裏還是忍不住一陣難受。
按著張衝的想法,一定要立即親自去一趟清溪,但戴敬和單友死命的攔著他,特別是梅善,因為自己的一意孤行,要不是戴敬考慮的周全,小命可能已經交待在那兒了,回想起這事,到現在仍然心有餘悸,更是鐵了心的反對。張衝無奈,隻能幹做在家裏等死等。
戴敬他們把自己手底下的能用的人全部都發動了起來,沿著毛豆等人所有可能進退的線路,進行了地毯式搜索。“這是第幾遍了?”張衝看著滿臉風塵的戴敬,平靜的問道。
“第三遍了,什麼線索都沒有。”戴敬已經崩潰了,就算是雁渡寒潭,他也能從流動的空氣中聞出味道,但毛豆他們卻象憑空消失了一般,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有時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或許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沒有毛豆這個人。
“不用再找了。”張衝搖著頭道:“相信自己吧。所有的地方咱們都找遍了,還是找不到,那就說明咱們找的地方不對,他們不在這兒。”
“那能去哪兒呢?”戴敬百思不得其解。
“很明顯,他們隻能在我們沒找的地方。”張衝用手指用力地點了點地圖上清溪的位置。
“不可能。”戴敬很堅決地否定了張衝的想法,“梅善去過清溪的義莊,那裏沒有老高他們的屍體。”
“為什麼非得是屍體?”張衝突然心裏一亮,笑了起來,“他們很可能還活著,就躲在清溪鎮裏的某個地方,說不定還是萬家老財家的柴房裏。”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戴敬精神大震,“太有道理了,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所以,我要去一趟清溪,他們隨時都可能遇到危險,早一點找到他們,他們就能早一點安全。”
“那還等什麼,老子就不信了,清溪鎮就算是龍潭虎穴,咱們哥幾個也能攪得他個底掉。”狗子的渾勁上來了,隻要是跟著張衝,便是閻羅殿,他都敢闖進去,將閻王老子的胡子揪下幾根來。
“想都不要想。”戴敬立即警覺起來,大聲道:“老大,現在的清溪針插不進,水潑不進,去了等於去送死。而且如果老高他們真的在那邊,我們已經去過兩次了,如果再去,說不定會引起他們的懷疑,水師裏也是有高手的,動起真格的,深下去查,老高他們可就真的藏不住了。”
張衝不是個莽夫,戴敬說的也是他擔心的,所以他不會冒然去,一旦去了就一定要把人帶出來。從接到梅善的消息開始,他一直都在研究清溪的地圖,心裏已經做出了十幾套方案。但這些方案究竟可行不可行,首先得經得住沙盤推演。
幾個人頭碰頭的圍著沙盤,無論張衝用什麼方法,戴敬他們總能很輕易地將他擊敗。“不用費這個鳥事,你們幾個是驍騎衛的精英,那些水師的雜碎能和你們一個水平?我看你們是太看高他們了。”狗子對沙盤推演的結果不以為然,紙上談兵的確是當不得真的,不過張衝還是覺得小心此沒壞處,他已經輸不起了,便沒有再提去清溪的事。
“要是老尚在就好了,或許他能有些辦法。”張衝歎了口氣,他有點後悔,早知道就讓尚誠得信後,直接返回黑泉好了,從河州到易安再折回來,半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可毛豆他們還能堅持這麼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