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文化真可怕。”張衝搖頭歎氣道:“子曰,知之為知之,不是為不知,是知也!你說了這麼一大通,隻可惜沒有說到點子上。”
“土匪不可怕,就怕土匪有文化。”玉娘冷笑道:“你說你一個土匪,掉得什麼文袋?你這就是癩蛤蟆跳到了桌子上,不嚇人還瘮人來。”
“你哪來的這麼多俏皮話?”張衝看著玉娘,苦笑道:“好端端的一個大小姐,總要矜持些才好,莫要這麼尖酸刻薄。好了,我現在就跟你說說怎麼能把成本降下來吧。無論是布匹還是其他的什麼東西,隻要是通過人工製造出來的,它就存在一定的價值,那這個價值是怎麼確定的呢?簡單說是由生產這種產品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決定的。所謂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是指在現有社會正常的生產條件下,在社會平均的勞動熟練程度和勞動強度下,製造某種使用價值所需要的勞動時間。就象你剛才所說,熟練的織工織一匹布要幾天時間,但這幾天時間可不是社會必要勞動時間,應該是最大多數的織工在正常情況下織一匹布所用的時間。比如說,是二十天時間。按現在的市價,一匹布價格大約在一兩銀子左右,就算是一兩,這樣算的話,就是你所說的沒有什麼利錢。但如果我們在人工、原料和時間不變的情況下,能生產出二十匹布來,那麼用兩匹布便可以把成本全部收回來,剩下的十八匹布,就都是利錢了,二十天十八兩,一個人一天就能給我們掙差不多九錢銀子,我們先找三十個人,那麼一個月淨賺多少?八百一十兩。一年下來,九千七百二十兩,小一萬兩啊,利錢可以了吧。”
“你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吧?”鄧玉娘故作關心地問了一句,撇著嘴道:“說夢話的吧,二十天織二十匹布,你想錢想瘋了。能一天織一匹布的織工,你得花多少錢才能請得來?”
“你又犯了同樣的錯誤了。”張衝笑道:“看問題還是太片麵,織布隻靠織工嗎?如果我們有好的織機,同樣可以一天織出一匹布來。”
“可你去哪兒找這樣的織機?”鄧玉娘認定了張衝是在癡人說夢。
“這個你不用操心,山人自有妙計。”有小金在,張衝堅信他一定能造出這樣的機械來,“不說這些了,你家中的事都安排妥了嗎?如果沒有,就抓緊回去處理,我們要趕到易安去,越快越好。”
“都已經處理好了。”鄧玉娘點了點頭,卻又歎了口氣,慢慢道:“不過,我現在卻不想去易安了。”
“怎麼了,你有什麼顧慮嗎?”張衝疑惑地看著鄧玉娘。
“是的。剛才我聽你介紹易安那邊的情況,那狗子與小金是你的結義兄弟,從你說話中,可以知道你對他們可是相當信任的,我突然去接手了那邊的生意,隻怕他們會不服。”
“這個你盡管放心,我會在那邊停留一段時間,到時,這些事情我肯定要與他們說清楚的,你盡管放手去做好了。”
鄧玉娘聽了,更擔心起來,道:“你不在那邊長住嗎?”
張衝搖了搖頭,道:“這邊的事我脫不開身,在易安最多能住一個月,若有急事,隻怕不到十天半月就得回來。”
“除了我之外,還有誰留在那邊?”
“沒有了,就你一個人。這邊的事還都缺著人呢,哪有多餘的人給你。”
鄧玉娘歎了口氣,道:“也罷,那我還有個請求,我想把我家的畫眉帶過去。”
“沒問題。”張衝一口答應,心道果然是個小姑娘,走到哪裏都忘不了帶些小玩物,又開玩笑地道:“真不知道你還喜歡這個,等到了易安,我再送你隻八哥吧,能說人話的那種,絕對比你的這個好玩。”
“說些什麼話?”鄧玉娘哭笑不得地道:“我說的畫眉不是鳥,是一直跟著我的小丫頭。”
“哦?”張衝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也想起那個喜歡生氣的小女孩來,道:“原來是她,那也沒問題,這樣,隻要她去,她的月錢從咱們的帳上出。”
“這個不勞你費心,畫眉是我們的家生子,我自有主張。我一個人過去,身邊總得有個貼心的人。”
“行,那我就不管了,你看著辦就好了。反正我的想法都對你說了,至於怎麼幹,就全由你做主了。”張衝說著,從桌上拿起鄧玉娘簽了字的典身契遞過去道:“把這個收回去吧。”
鄧玉娘吃了一驚,不知道張衝到底是什麼意思,一時間楞在那裏,既不接那契書,也沒有說話,張衝正色道:“從現在起,我隻把你當作自己人,我不會用脅迫的辦法讓人為我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