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周若梅、王紹蘭、胡玉芬、葛春丫、莊莉、王小鸞都說昨晚夢見了美玉、發光體什麼的。一些有心的村民聽了之後認為,一個人偶爾做了一個怪夢不算奇怪,然而六個人在同一天晚上各自做了一個相同的怪夢,那就算怪事了。
這件怪事很快就在莊裏傳開了,並且越傳越玄乎,甚至把怪夢的內容當成真事來傳了。——其實,怪夢的內容就是昨晚發生的真事,隻不過周若梅等人忘了罷了。
上午,因昨晚的雨下透了地,村民不能下地幹活。好多村民閑著無聊,都湧向周若梅家玩去了。這一下,周若梅的家裏可熱鬧了。吃飽了媽媽奶水的宇宇,睡在堂屋的臥室裏的大床上,不哭不鬧。若梅坐在床沿上,一邊看護著宇宇,一邊跟屋裏的客人說話。
來的客人,來這兒的目的不盡相同。有的來這兒是來向周若梅道喜的,有的是來看看孩子長得怎麼樣的,有的是借道喜、看孩子之名來滿足好奇心的。比如,一個拄著拐棍的老男人,來這兒跟周若梅道了喜之後,看看孩子的臉,摸摸孩子的手,然後走到那個窗戶前,摸摸鋼筋柵欄,然後就一頭霧水地走開了。
這個拄著拐棍的老男人剛出屋,一個中等身材、三十歲左右的微胖男人,便從門外走進堂屋的臥室裏,跟周若梅打了聲招呼,低身看了孩子一眼,然後退到一旁,默默地把臥室的上下左右打量一番,然後便又走出堂屋門了。
這個男人名叫胡坎,從小就喜歡看書,看到現在,眼睛已看得高度近視了。作為一個鄉下人,不好意思佩戴眼鏡,所以他看人、看東西不方便,總是頭向前探著,看書時更是把臉貼在書上看,莊上人也因此給他起了個綽號,叫“胡瞎子”。
他好在眾人麵前露才,天上地下、古今中外的東西,似乎沒有他不懂得的。有時候,他說著,別人聽著,聽著聽著,人就都走散了。他所說的話,不信的人居多。不信的人都叫他“瞎胡侃”。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真是太不可思議了!”胡坎小聲而又有力的嘟噥著,此時屋前除了胡坎之外,還站了很多人。
“什麼太不可思議了?去你娘的,你能敢說這孩子就一定是你紹端叔的?”一個站在胡坎旁邊的年輕婦女,打斷了胡坎的話,神神秘秘地笑說著,還帶著罵。
這女人叫鄭珍,雙眼疊皮,嘴唇薄薄的,是村裏有名的快嘴。別人家的事,凡是她親耳聽到的或親眼看到的,不論該不該說,他都逢人便說,不說出來,她心裏就不舒暢。怪不得人家都叫她“鄭快嘴”或“珍快嘴”。後來,這外號就直接被人意會成了“真快嘴”。
“我這宇宇弟弟是不是紹端叔的,我不敢說。但我敢說,我這宇宇弟弟就是若梅嬸子的。”胡坎笑著回答,看上去很得意。
“你這不是廢話?”
“是廢話,是廢話。這廢話還不是你引得我說的?我想要說的並不是這方麵的話題。”
“是哪方麵的?”鄭珍迫不及待地大聲問。
“六個人在同一天晚上做了一個同樣的夢,這是不是太不可思議了?”
“什麼夢?”
“哦,這你還不知道?就是若梅嬸子、四奶奶她們夢見玉啥的。”胡坎說。
“莊上哪有我不知道的事?那哪裏是做夢?那不就是真事嗎?”鄭珍說。
“你還真有不知道的事。真不真的,這還是我斷定的。一大早,好多人都圍著我說那夢,我聽後做了一番分析,認定她們嘴中的夢應是真事,大家也就信了,並真把它當真事傳了。但我又有疑問了,要真是真事,四奶奶她們為什麼要把它說成是夢呢?”胡坎的話音剛落,旁邊的十幾個人便圍了過來。
“你真能,繞來繞去,你都快把我繞糊塗了。”鄭珍說。
“真快嘴,我來告訴你,你就不糊塗了。這分明就是真事。昨晚上也不知是啥時候了,天還下著,我起床開門解小手,正對門外刺著呢,就見南天上空猛一亮,趕快抬眼一望,看到一個發光的東西好像停到了獅子林的上頭,是個大球體。那大球體慢慢上升、慢慢上升,後來一轉眼就不見了。那發光體,好像是圓碟子形狀,反正我覺得跟那六人夢見的一模一樣。你們說天下哪有這麼巧合的事情?”一個名叫石慶祿的男人突然走到鄭珍跟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