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一小球,激動五大洲
新聞
作者:徐歐露
“對對對。對對對。對對對。對對對。”
在世界杯首戰巴西對陣克羅地亞的比賽中,作為嘉賓的中國男足前主教練朱廣滬“贏得”了“複讀機”的綽號。
有人說朱指導拯救了解說員劉建宏,讓劉建宏顯得沒有那麼引人討厭了,劉建宏因為“進了進了進了進了”的解說,曾經引來觀眾的痛罵。
足球解說員黃健翔在2006年出演的相聲中為自己的職業訴苦不迭:“我們解說員所謂日出千言不損自傷啊。說話多了,受的都是內傷啊,表麵上看挺好,裏邊全都碎了,這裏邊就是一鍋鹵煮火燒。”
黃健翔一度是央視最受歡迎的說球者,因為激情四溢的“意大利隊萬歲”而出走央視,如今在一些商業網站上說球,他的風格影響了許多年輕的解說員。
現代足球傳入中國之初,體育解說員是一個很受人尊重的職業。
上世紀50年代初,半導體收音機是人們了解世界的最重要的途徑。那時的球迷們都是聽球,解說比賽的人也不叫解說員,而稱為轉播員。
聽轉播員的描述才能腦補比賽,球迷對轉播員的依賴度非常高。
那時的轉播員說球講究一個“真”字,他們要盡可能全麵地將賽場情況描述給聽眾。音色嘹亮高亢(營造緊張的比賽氣氛)、吐字清晰、語速快,成為一個好的轉播員的必備條件。
被稱為足球解說“鼻祖”的張之就是當時的個中翹楚,他口若懸河的解說常常使聽眾如臨其境。毛澤東在聽完張之解說的一場世乒賽後感慨:“廣播好緊張,讓人聽得心都要跳出來了。”
張之的轉播重點不是足球,但他尖銳的嗓音和以描述為主的轉播風格被他的學生宋世雄繼承。
1978年,當時還叫做“北京電視台”的央視第一次轉播了世界杯—通過盜用國際廣播衛星的公共信號。長發飄飄的阿根廷球星肯佩斯進入中國人的視野,並成為當時最受歡迎的球員。
許多人仍記得宋世雄招牌式的開場白:“中央人民廣播電台,中央電視台,各位聽眾,各位觀眾,台灣同胞,海外僑胞,你們好……”
前麵先報出廣播電台和電視台的名號,有的時候還要連呼兩次,如果兩家直播的話,還會把兩個單位的名頭顛倒順序喊一遍,這都是無線電時代呼號的殘餘痕跡,這種情況現在已經越來越少了。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宋世雄洪亮、激昂的嗓音都是中國體育的“主流聲音”。
每當宋世雄解說完一次比賽,觀眾的來信就會紛至遝來,多數是在訴說體育精神對他們的鼓舞。1981年,在看完宋世雄解說的中國男排戰勝韓國的比賽之後,北大學生在未名湖畔打出了“團結起來、振興中華”的口號。學生們激動地舉起點燃的掃帚在校園裏遊行。
模仿宋世雄成為一種時尚,從電視台晚會到單位聯歡會,模仿宋老師是一項簡單笨拙但效果很好的節目,就像早兩年的騎馬舞。
宋世雄的解說語速快,描述為主,技術分析很少。“球員們在場上熟練地傳著球,2號傳給10號,10號傳給5號,射門!可惜,球打偏了。”這種解說風格被後繼者孫正平、韓喬生模仿並沿用,如果球員倒下滿地滾的時候,可以抽空說一句:“我們說(一定要有這仨字)的技術特點是速度比較快……”
1990年代初,中央電視台開始轉播意甲,沒過多久,五大聯賽相繼進入國內。球員們從外國人變成了球迷心中的“自己人”。解說員對某位球員的熟悉程度可能不如粉絲。
解說員突然變成了一種緊張的職業,無法適應的韓喬生頻頻口誤,誤打誤撞出了一套無厘頭的解說風格。“30公裏外的一記遠射”,“守門員一聲哨響結束了比賽”,當然還有1996年曼聯比賽中的“夏普”兄弟事件。
組合能讓深度不足的解說員獲救,比如意甲三人組:韓喬生負責描述場麵,張路講解戰術,張慧德則介紹意大利的文化和球隊及球員情況。
嘉賓張路在這個時代脫穎而出,張路看上十幾分鍾,就能把雙方的布陣、戰術、長處和弱點交代得清清楚楚。有幾次甚至料事如神,剛說完某一方有致命短板,那一方就應聲失球,張路曾是北京足球隊的守門員。不過老革命遇到新問題,張路到了今天也因為喜歡“嘿嘿”冷笑而被球迷挖苦不休。
黃健翔是第一批專業化足球解說員。他熟悉球隊的風格、打法和人員組成,不光能預測球路點評戰術,還能在比賽緩和的空當為觀眾補充曆史知識和花邊新聞。有人尊其為“足球評論員”。
畢業於外交學院的黃健翔已經和播音專業出身的前輩們走上了不同的路,他把政治、曆史、文化、民族情感可能還有輕微的地圖炮揉在一起,給了觀眾不同的感受。
1998年法國世界杯,黃健翔的介紹如下:“潘帕斯草原的風讓阿根廷人把熱情奔放的性格融入到了極具創造性的足球技術當中,他們的進攻能力足以讓世界上任何一個對手膽寒。英格蘭人是盎格魯-撒克遜人的後裔,他們是古代日耳曼人的一支,鋼鐵意誌的背後,是他們對勝利的無限渴望。而1981年,英格蘭人與阿根廷人爭奪馬爾維納斯群島所爆發的那場馬島戰爭,也讓全世界人對17年後的這場比賽無比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