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0”以內的十個阿拉伯數字中,不知從何時起,人們便鎖定了唯有“8”最吉利,因為“8”的諧音是“發”,發財、發達、發旺、發展,誰不心向往之?其次是“6”,尤其是兩個“6”的重疊,暗喻“六六大順”。就說“8”吧,自改革開放以來,慶典、開業、婚禮、奠基,但逢喜慶之事,往往非“8”莫屬。回顧一下三十年來小至個人和家庭須慶賀的吉日、“好事”,大至各大企業、單位,甚至各省市的重大慶典活動,無不爭相選定與“8”沾邊的日子。在時間(月、日)的選擇上,“8”往往居於其餘9個數字之首,這已成為約定俗成、見慣不驚的事實。

然而,此類現象,卻隻能代表人們的主觀趨向、心理訴求與一廂情願;若略加考證,逢“8”的日子,真的就是吉祥之數、喜慶之日麼?我看未必。

先說“九•;一八”,誰都知道一九三一年的“九•;一八”是日本發動侵華戰爭、侵占東三省的日子,幾十年來這一天被人們稱為“國恥日”。如果單純從數字的諧音來看,9諧“久”,“18”諧“要發”,確是一個好日子,於是不少年輕人選擇這一天為結婚慶典日:婚姻長“久”而又家庭大“發”,豈不妙哉!“在成都,九•;一八這天,合江亭邊婚車新人打擠,比五一、國慶還多”(以上據2005年9月19日《華西都市報》)。問及新人,為何不避國恥,專選是日成婚?答曰:“大喜之日,隻談喜慶不談國恥”。(同上)。持反對意見者則說,“培養憂患意識和接受國恥教育,最好的日子就是九•;一八,因此在這一天舉行婚禮確實不合適”;並且舉出國內的例子——在哈爾濱和沈陽,婚禮一般都避開“九•;一八”,商家在“九•;一八”把慶典、婚禮等活動都“推掉”,“這反映出群眾的社會責任感和憂患意識的提高”;更進一步舉出國外的例子——俄羅斯、以色列等都在國恥日當天取消所有的娛樂、喜慶活動,“同樣作為一個受難民族,我們為什麼不可以借鑒呢?”(以上均引自2005年9月19日《華西都市報》)。

關於“九•;一八”的兩種極端的對立的意見,或可作為民眾對於同一個日子(數字)的不同詮釋而“各持己見”——姑且存疑,並立此存照吧。

關於“8”未必代表喜慶吉日的例證,當然還有。比如一九二六年段祺瑞執政府鎮壓學生運動的“三•;一八”事件,一九三二年日軍入侵上海時的“一•;二八”鬆滬抗戰,一九四六年的“四•;八”烈士遇難事件(指當日我黨革命元勳博古、葉挺、王若飛、鄧發等自重慶乘飛機返延安,途經山西省興縣撞山失事),一九四七年台灣民眾反抗暴政的“二•;二八”起義,等。以近年的事件為例,一九七六年敬愛的周總理逝世,是在1月8日;同年造成24萬人死難的唐山大地震,發生在7月28日。更近一點的例子,2007年春天膠濟鐵路客車脫軌相撞的重大事故(造成70人死亡,416人受傷),發生在4月28日淩晨。巧也好,奇也好,這些災難正好撞上了“8”。它也正好說明一點,“8”並非絕對喜慶的日子(當然也並非絕對災難的日子),而隻是一個平平常常的(與1、2、3、4……10等數字別無二致的)日子;日子本身並無吉凶禍福的“內涵”或征兆,而隻有發生事件的時間與事件本身吉凶禍福的偶然巧合。如此而已,豈有它哉!

總之,日子就是日子,時間就是時間;大可不必人為地、唯心地給某個時日貼上“福祉”的金,或者掛上“災難”的鉤。

如果我們能以上述的平常心,來看待每一個日子,那麼,我們就不會賦予它超常的亮色、喜色,或者特別的暗色、黑色。如能以這樣的平常心來看待每一個貌似“巧合”的日子,也許更切合實際,更接近於自“五•;四”運動以來就熱烈地呼喚著“德先生”與“賽先生”,解放後更著力於建設科學與民主的中國的現實,也許更有利於破除迷信、崇尚科學,更有利於我們進一步落實科學發展觀的理論和實踐。

責任編輯 張即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