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木葉枯坐了一整天,像老僧入定,香煙點了一支又一支,在手指間燃盡,然後羅珊輕輕將它拿下來。
她又點燃一支,也不吸就這樣燃著。
午飯和晚飯她都沒吃,羅珊實在看不下去,走過去坐在蕭木葉的身邊對她說:“傅太太,事情已經過去了,不要再去想了。”
她知道她的勸慰有多蒼白無力,但是也隻能這麼說。
蕭木葉的目光轉到了羅珊的臉上,羅珊從她的眼睛裏看到了傷痛和憂愁。
“羅珊,你可能永遠不懂,被一個曾經被你和你的家族都傷害過的人深愛是一種什麼感覺。”蕭木葉曲起膝蓋,將自己蜷縮在沙發裏:“那些過去,雖然已經過去了,但是仍然存在著。那些往事,不是他父親和我父親惡交那麼簡單,而是我父親殺了他們全家!我是一個罪人的女兒。”她的身體顫抖起來,羅珊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都沒有讓她平複下來。
“傅太太,你不要這樣,傅先生愛的是你,不是你們的曆史,我覺得你完全不需要糾結。”
“你沒有深切地愛過一個人,你不懂。”蕭木葉猛吸了好幾口煙,嗆的直咳:“那種你被他深愛著,但是卻無法磨滅的罪惡感,讓我怎麼麵對他?怎樣?”
“傅太太。”羅珊看著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蕭木葉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神直勾勾地看著羅珊:“還有一件事情,我還沒有證實。”
“什麼事?”
這件事,蕭木葉對自己篤信不疑,從來沒有去查過,但是現在她突然對自己失去了信任。
她撥了個電話:“我等會傳給你一個影片,你做一個技術分析,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告訴我。”
然後,她就靜靜地等待。
羅珊不知道她要查什麼。
蕭木葉蜷縮在沙發裏,她小小的身影像一團受了驚的小獸,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狂怒或崩潰。
等到夜半,她找的人終於來了。
兩個戴著眼鏡和口罩的男人,手裏提著手提電腦。
他們把電腦打開,很快屏幕上出現了一副畫麵。
羅珊驚異地發現那畫麵上的女孩子竟然是蕭木葉,確切的說是五年多前的蕭木葉,還是以前的模樣,很青澀很年輕。
蕭木葉躺在床上,半裸著,從包裏掏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了一顆藥丸,又從另個一瓶子裏倒出一顆藥丸然後扔進了傅寂山的水杯裏。
做完這一切,她閉上眼睛繼續躺著。
過了好一會,傅寂山從另一個房間裏走出來,端起杯中水一飲而盡,然後很快捂著胸口倒在了地上。
羅珊目瞪口呆地看著電腦:“傅太太,你從哪裏弄來的這個視頻?”
“你們的結論。“蕭木葉沒有回答羅珊的問題,而是對那兩個人說。
其中一個解釋道:“樸小姐,是這樣,這個視頻從技術分析上來看是真實的,沒有經過技術加工,以及添加刪除都沒有。”
蕭木葉靜靜地等著他們說下去,這個時候,她反而平靜了。
“這裏麵的人像我們也經過了清晰處理,您能夠很清楚地看到人物的麵部。”
沒錯,蕭木葉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那個女孩的臉,五年前當傅雲河給她看視頻的時候,她覺得要不然是視頻假的,要不然就是裏麵的人是假的。
但是,現在她看的很清楚,床上躺著的人是她,不是別人。
至於為什麼用的是左手倒藥丸,很可能隻是因為順手。
“樸小姐,您給我們的視頻,完完全全沒有經過處理加工,都是真實的。”
蕭木葉揮了揮手,淡淡地說:“知道了,酬勞稍後打給你們。”
“謝謝樸小姐。”那兩人拿著手提電腦又離開了蕭木葉的書房。
這次,完全摸不著頭腦的是羅珊了,其實她能猜的七七八八,但是卻不明白蕭木葉查自己是怎麼回事?
她還沒問,這次蕭木葉先開口了。
“羅珊,你坐。”她拍拍她麵前的椅子,讓羅珊坐下。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是驪山的伯父陷害了我,可是爸爸的事情驚醒了我,他既然不會誣陷我父親,當然也不會誣陷我。”
“什麼意思?”羅珊吃驚地道:“你不會說大傅先生是你害死的吧?”
“我不知道,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受害者,但是視頻上清清楚楚,那個在大傅先生杯中下藥的人就是我,不是別人!”
羅珊完全糊塗了:“難道,你自己不知道麼?”
“我不知道,在我的印象中,我一直是昏迷的,所以驪山的伯父給我看這段影像我是根本不會承認的,我一直以為那是假的,可是,它竟然是真的。”
蕭木葉無力地倒在椅子裏,喃喃地給自己結案陳詞:“我害死了大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