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上海,譚盾立即飛往湖南,搜集創作“女書”的素材。在女書村落,譚盾遇見一位老太太,唱著極其優美的歌聲,“音調是山泉音,心跳型的節奏,傳達著酷似原始社會打獵求偶的旋律……”譚盾驚呆了,這就是最動聽、最原始的有機音樂。
那一刻,以創新而著稱的譚盾覺得,光靠音樂的再創作,承載不住這樣有文化的東西,因為他還發現,“女書”不光是媽媽教女兒世世代代吟唱的語言,也是一種非常美麗的書法,繡在背袋、書包、手絹、密扇等女人最隱秘的物件上……
如何更形象地展示這種文化,音樂或許隻能是一個層麵,它還需要視覺的傳達。“微電影交響詩”——這一全新的概念在譚盾的大腦中閃現。
譚盾用攝像機記錄下原聲生態的影像,13個懂得“女書”的老奶奶就是天然主角,《母親的歌》《穿戴歌》《哭嫁歌》……他還把獨奏樂器——豎琴,與鏡頭中傳統的女書歌謠搭配起來,發出如古琴一般的音色。至於那些美麗的書法,譚盾想到了水,“把宣紙放在鏡子上麵,用墨攥著水,寫在宣紙上,鏡頭在鏡子下麵拍,反的字經過電腦處理成正的。”
2013年10月20日,《女書》在上海東方藝術中心音樂廳舉行中國首演,由13個交響樂章和13部微電影兩部分組成。這是第一部以聲像方式、通過數碼科技手段展示古老“女書”文化的藝術作品。
完成了《女書》的創作,譚盾把目標從熟悉的湘西,轉向大西北另一個非物質文化遺產——敦煌石窟。“我去過無數次女書村,每次走時都非常難受,害怕回來的時候又少了一個懂女書的。”譚盾歎息,當初拍攝時懂“女書”的13個老奶奶,等作品完成時隻剩下8個。麵對這些民族傳承和“非遺”文化,譚盾有種與時間賽跑的感覺,“女書”如此,“敦煌”亦然。
譚盾說,敦煌石窟不像教堂、廟宇,後兩者體現了極致的權威,在權力號召下才能建起。但敦煌石窟屬於個人的自發行為,古代畫家曆經千辛萬苦來到戈壁灘,租一個洞,一挖就是六七十年,挖了再精雕細琢。
“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支撐這些創作者,這些發自內心的信仰,或許正是我們這個時代所缺失和苦苦尋找的。”譚盾說,石窟反映了中國幽深的信仰源流,而在這源流背後的隱藏著一個民族遠去的文化。譚盾正在用音符和創想,記錄一個時代遺留下來的財富。
興風作浪,中國的伯恩斯坦
譚盾是位迷人的指揮家,他流暢細膩的手勢讓精美的音律如藤蔓般纏繞,在最為從容的自信中將聲音的色彩發揮到了極致。——荷蘭國家日報
剛被任命為費城交響樂團創意總監和荷蘭交響樂團榮譽指揮的譚盾,與國際頂級交響樂團的合作頻繁,除了中國國家交響樂團外,曾執棒眾多世界最具影響力的交響樂團,包括荷蘭皇家音樂廳樂團、倫敦交響樂團、波士頓交響樂團、紐約愛樂、柏林愛樂、費城交響樂團、法國國家交響樂團、英國BBC交響樂團、米蘭斯卡拉歌劇院樂團、慕尼黑愛樂、意大利國家交響樂團、美國大都會歌劇院等。
他以他獨特的中國音樂哲學和訓練方式,成為第一個指揮全球頂級樂團的中國指揮。到21世紀初,他已成為世界15個頂級交響樂團的常客,被法國費加羅報譽為“中國的伯恩斯坦”。
此外,正如他的精神偶像馬勒、伯恩斯坦一樣,他也把交響樂的寫作與指揮藝術結合起來。比如:為了要配合指揮馬勒的《大地之歌》,他創作了《垚樂:大地之聲》;為了要指揮德彪西的《大海》,他寫了鋼琴協奏曲《火》;為了要指揮普多柯菲耶夫的《羅密歐與茱麗葉》,他寫了小提琴協奏曲《愛的三次方》等等。
《紐約時報》曾評論,“譚盾的指揮為觀眾的眼睛和耳朵都帶來刺激。”譚盾說:“指揮的風格、手勢取決於音樂作品的風格與文化,中國音樂前所未有的獨特性和獨立性,急需我們去發現和發展一種嶄新的指揮技巧和風格去吻合當今時代的需要。當前中國交響樂正在全世界‘興風作浪’,你不去做,誰做?”
譚盾以不同尋常的音樂理念和中國文化底蘊,走出了一條超越常規的音樂之路。他站在國際舞台上,熠熠生輝。
責任編輯 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