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之夜(下)(3 / 3)

跟著花球又傳至槐貴人、榮嬪、惠嬪等人手中,玄燁既耍賴偷看,那花球傳到的次數就平均得很,差不多每人各接到一次,槐貴人奏的是七弦琴,果然意遠悠長,清越平和,技藝堪稱高超,但比容秀還是差很遠。

榮嬪的琵琶激越高昂,一曲霸王卸甲失之悲壯,但曲意高昂,氣勢倒是磅礴,也算是很不錯。董嬪算是才女,作了一首小令,也算工整,不過平平無奇,比流素的還要差些。惠嬪現場剪了個繁複窗花,倒也奇巧。其餘的不是歌便是舞,基本也都上得了台麵,卻也沒有出奇之處。

晚膳時太監流水價的端上各類滿漢菜色,光鴨子就有萬年青酒燉鴨子熱鍋、燕窩芙蓉鴨子熱鍋、燕窩掛爐鴨子、青白玉碗托湯鴨子等等,單顏色就夠眼花繚亂,碧綠鮮紅,香氣滿殿。隻不過盡是些葷膩菜色,吃得多了直想吐,流素雖然還稱不上草食動物,可也受不了這樣滿席的肉食,多吃了幾口就開始乏味。

再看看玄燁席上有熱菜20品,冷菜20品,湯菜4品,小菜4品,鮮果4品,瓜果、蜜餞果28品,點心、糕餅29品,總共是109品,別說吃了,看都把人眼看直了。

膳後上了奶茶和清茶兩種,流素要了杯百合金銀花茶清腸胃,喝了幾口才覺神清氣爽。跟著撤了膳,重又上酒膳,這回總算少些,皇帝桌上葷菜20品,果子20品,但流素已經經過了剛才的晚膳,再看這一桌的葷菜,實在忍不住胃抽搐了。

這回要正式一些,先是帝妃齊向太皇太後敬酒,然後皇帝敬酒,嬪妃們同起身,不再隨意嬉笑,進酒之後再上果茶,開始宴戲雜耍等等,這時候又開始比較隨意,基本是吃喝說笑。

流素實在氣悶,尋個間隙,悄悄溜出了乾清宮去,見曹寅立在簷下紋絲不動,旁邊還有幾個不相熟的禦前侍衛,也不敢與他多話,徑往僻靜處去,想找個安靜的石階坐一下,卻不想又聽見簫聲,循聲尋去,見陽笑坐在上回的石欄上,吹的不知是什麼調子,亦甚幽怨。

“陽先生仿佛越發憂愁了,大過節的有什麼怨慕之意?難道是思念親人?”

簫聲一頓,陽笑頭也不回答道:“陽笑已經沒有親人了。”

“那就是思念朋友、戀人?”

他又沉默一下:“小主不該在這種時候到處走的,當心被人看見,殿外當值侍衛多。”

流素走上前去:“陽先生,借你的簫一用。”

陽笑回身將簫遞給她:“小主也會吹簫麼?”

“會一點點。”流素拿著簫摩挲了一回,簫身因長期把握顯得異常光潔,觸手生溫,在月色和雪光的折射下泛出幽幽紫氣,果然是枝好簫。

流素放在唇邊,吹了一曲二泉映月,本該是二胡曲的,但用簫吹起來也同樣有哀而不傷、淒冷寂絕的感覺。她譜子記得不是十分清楚,吹簫的水平又遜了些,偶爾吹錯了一兩個音,好在陽笑也聽不出來。

“小主吹的這曲子當真好聽,叫什麼?”

“二泉映月。”

“是誰寫的?”

流素愣了一下笑道:“是個瞎子,你不會認得的。他生平遭際很是悲慘,空有才華,卻貧病交加。”

陽笑點點頭:“懷才不遇的大多是如此,千裏馬多有而伯樂不常見。小主不是說除夕夜不該憂傷麼,快些回去吧。”

流素把簫還給他,忽又問了句:“陽先生,禦花園的秋千架子上那鐵環,你能以腕力掰開麼?”

“有多粗?”

流素想了想:“每環有我手指粗細。”

“不難,別說我,拜唐阿也能辦到,不過內廷侍衛力有這樣膂力的應當不多見。”

“你能幫我查查有哪幾個麼?”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