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鼇拜(上)(2 / 2)

那紫檀椅重達數十斤,加上鼇拜膂力驚人,每一砸都有數百斤力量,這些少年雖然跟陽笑習武數年,卻怎經得起這樣的重力,轉眼歪七倒八一大片。

玄燁看得大驚,忍不住想問陽笑為何還不動手,卻見鼇拜甩掉紫檀椅,飛身直撲向他的位置,驚得一個後空翻,落到青銅香爐後頭,企圖以此為擋箭牌。但鼇拜連環飛腿直踢青銅爐,分明是想將銅爐踢得撞上玄燁身體。

那青銅爐高至人肩,重逾千斤,玄燁卻不敢斷定鼇拜就踢不動,隻覺得心裏更驚,就地和衣滾開,堪堪避開了,卻弄得狼狽不堪,帽子摔落在地不知何處,發辮也滾得散開。

鼇拜那一腳正中香爐,將那巨型香爐踢得平平向前飛出,砰一聲將殿牆撞得凹陷進去,直嚇得所有人都魂飛魄散。

玄燁雖想力持鎮定,卻發現手已不聽使喚地微微顫抖,隻臉容尚能維持冷靜,叱道:“鼇拜,你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鼇拜驀然回頭,心想你這乳臭未幹的小娃娃也敢拿本公開刀立威,冷笑道:“我鼇拜一生忠於滿清,跟隨太宗皇帝時戰功赫赫,後輔佐先帝,又受命於先帝輔佐你,自你八歲登基,十四歲親政,我哪點敢不盡心盡力?請問皇上,自輔政以來,大清吏治清明,推行德政,敢說不是我鼇拜的功勞?如今竟將一個赤膽忠心的臣子陷於死地!”

玄燁容色冷肅,道:“你鏟除異己,結黨營私,把持朝政,矯旨迫殺輔臣蘇克薩哈,構陷先帝時倭赫等四大侍衛,在朝堂之上禦前嗬叱院部大臣,攔截章奏,這些都不算罪名麼!原來你還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何等過失!”

鼇拜一怔,隨即哈哈大笑,心裏清楚明了,其餘罪名也罷,皇帝最介意的無非是首在結黨營私,把持朝政,二在朝臣麵前曾大行有損皇帝尊嚴之事,單隻殺蘇克薩哈事件,玄燁不準奏,他便攘臂上前,累奏數日,豈知這少年天子耿耿於懷,早銘刻於心!他隻當玄燁年少,易為他人左右,卻不料玄燁終究是帝王,君威不可犯,君權不可奪,他犯了滔天大忌!

玄燁累罪一數,鼇拜不再抱僥幸之念,索性揮拳直擊向玄燁。

驀然眼前一花,鼇拜一拳軟綿綿擊中一件事物,卻如泥牛入海,轉瞬即化。他定睛一看,原該是玄燁的位置不知何時換成陽笑,而玄燁卻穩穩落在武英殿門口。他心往下沉,這人年紀輕輕,竟在他眼前瞬間替換了玄燁,還不知用什麼手法將玄燁給送到了武英殿門口——看這情形自然是輕輕一摔,卻將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猶如抱起放下一樣自然。

而更令鼇拜心寒的是,陽笑輕易接下了他一拳,神色自若,仿佛什麼事也沒發生一樣。

當然,他也不知陽笑並不像他看上去那麼輕鬆,趕在他那一拳之前發力將玄燁扔到殿門,還要接他這一拳,並不是閑庭信步那樣容易的事,全賴鼇拜那一拳並未出盡全力。

隻因鼇拜認為玄燁容易對付,壓根兒沒想過全力以赴。

“我果然輕視了你。”鼇拜從齒縫中擠出一句。

陽笑一笑,映得滿室生輝,猶勝珠玉。

鼇拜驀然出招,拳如鐵,掌如風,招招簡潔利落,淩厲致命,雖無花巧,卻極實用。他將少林武學內功外功都修練到極高水準,又在經年征戰中將漢人那些小巧騰挪、精微細致的招數演化成征戰沙場需用的格鬥技巧,兩相揉合,竟也不失為高明。

這回陽笑可不敢硬接,對鼇拜實打實的拳腳以趨避騰挪為主,偶爾落實,他也施展滑字訣讓鼇拜鐵拳如擊空門,然後覷機一招招攻擊鼇拜身上柔軟易攻之處,指掌間盡是寒風縷縷,中人刺骨。

數十招下來,兩人都是心中暗驚,竟沒一方占得上風。

鼇拜是心中發涼,覺得每一招都似落在實處,卻不是如擊敗絮,就是落在粘滑無比的油上擦過,雖是打中了陽笑不知多少拳,踢了不知多少腳,卻隻見對方猶自氣定神閑,戲弄他一般繞著他遊走發招。

陽笑心中也是毫無把握,雖旁觀了那麼久,鼇拜又被那些少年侍衛耗了不少體力,他仍未將之拿下,而最糟的是他發現鼇拜一身金鍾罩功夫刀槍不入,卻找不到罩門在何處。

玄燁看定了這陣,心裏又喜又愁,喜的是陽先生果然非凡人,連鼇拜也似乎奈何他不得,愁的是兩人如此鬥法,還不知鹿死誰手,要知他的目的是擒殺鼇拜,可不是看這兩人高手過招。他打定了主意,便喝道:“黃海,曹寅,你們幹什麼吃的,都在一旁看著麼?還不去幫陽先生?”

這一言提醒了眾侍衛,都一躍而起,紛紛搶上,怎奈真的高手過招確實沒有他們插針的縫,倒是礙手礙腳幫不上忙,隻能幹著急。

玄燁見他們在外圍遊鬥,這樣下去怎能傷得鼇拜分毫,心裏迅速轉念,跟著打開殿門讓索額圖進來,兩人商量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