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這是她唯一的尊嚴:生命深淵“撈”不出愛情(3 / 3)

三個月的治療,李逸的心、肺功能衰竭已控製住了,她又恢複了以前“沒心沒肺”的樣子。邊吃醫院的早餐邊說:“帥鍋,這個早餐不好吃呀。”張藝冬哄勸:“乖乖吃掉,這是醫院給你配的營養早餐,貴著呢。”

病情穩定了,可要根治尿毒症,隻有換腎。張藝冬偷偷去給李逸做了配型,結果不相符。李逸聽說他要捐腎給自己,嚎啕大哭:“你為什麼要對我這樣好?要我如何還得起?”張藝冬輕輕地說:“傻丫頭,你隻要好好活著,陪著我,就是對我最好的報答。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李逸淚如雨下:“我會的,我要好好陪著你,好好愛你。”

三個月後,李逸病情穩定。105醫院的治療費用太高,張藝冬把李逸轉院到安徽省人民醫院和社區衛生院進行常規治療。

為了掙錢給李逸買藥,張藝冬又重回酒吧工作,不過他得從酒水推銷員做起,每天不光要喝酒,還要飲下一些挑剔甚至輕蔑。不過他卻很開心,因為每天李逸都在家等他回去。漸漸好轉的李逸白天去打點滴,傍晚回家就試著做飯給張藝冬吃。菜不是鹹了就是糊了,張藝冬卻連聲稱讚好吃;她破天荒地幫張藝冬洗襪子、內褲,弄得他頗不好意思。一天,張藝冬下班回家,李逸突然從門後跳出來大叫:“親愛的,你回來了。”這話對於張藝冬來說如同天籟,他激動得把她抱起來在房裏轉圈。愛情又回來了。

張藝冬向李逸承諾:“我一定要盡快為你找到腎源,給你換腎,然後我們就可以一輩子幸福地在一起。”李逸笑靨如花,眼中卻有一絲難以覺察的悲哀。

2011年8月19日,張藝冬下班回家不見李逸,正要打電話,卻發現桌上有一張紙條:“冬哥,對不起,我走了。不必找我,也不必擔心,我不會再放棄,我會好好活下去。”張藝冬瘋了般打李逸的電話,可提示已停機。他頹然跌坐在地:隻有一個理由可以解釋,她不愛他了,走了。

李逸走後,張藝冬再次陷入了無限傷痛之中,整天借酒澆愁。一天,他在QQ上看到一個朋友的簽名: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裏,不來,不去。他很有感觸,上網看到了完整的《班紮古魯白瑪的沉默》:你見,或者不見我,我就在那裏,不悲,不喜……

慢慢讀完,他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釋然。他給李逸原來的號碼發去短信:不管你在哪,你永遠是我的妹妹。我們家永遠歡迎你回來。在無為縣治療時,我給你辦理了大病醫療保險,可報銷80%;你還有民政救助,一年救助三次,一次三千元,把這些加起來,你至少可以維持常規治療。

此後一年多,李逸音信全無。2012年12月的一天,張藝冬手機響起,是李逸的號碼,他激動得心如鹿撞:冬哥,今晚在我們常去的那家燒烤店,我請你。

消息來得太突然,張藝冬握著手機熱淚盈眶。

晚上,張藝冬早早就到了,可李逸比他更早。她穿著新衣,素麵朝天,不過氣色不錯。她已經點了張藝冬愛吃的東西,張藝冬很感動,她竟然還記得這些。見他眼裏泛起溫情,李逸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第一次我選擇離開,是知道自己時日不多,我不想連累你。我病得快死了,你卻把我從鬼門關拉了回來,我真的不知該如何感謝你。我想,唯有好好陪著你,好好愛你,才能報答你的這份情義。可你不知道,你不在家時,你爸爸跟我長談過一次。他說你為了救我,已是傾家蕩產,你的親友們都罵你傻。而我還沒有換腎,不能跟你結婚。就算我做了手術,跟你結婚,我也不能生孩子。你爸爸說你愛孩子,這對你來說不公平。”

張藝冬驚呆了,沒想到李逸竟經曆過這樣的痛,他真誠地說:“這些,我都不介意!”李逸哭了:“可我介意!我不願欠你這麼大的人情,也不願意耽誤你的人生,我不願意一輩子活在虧欠之中。有我在,你就不會去找女孩子,更不會交女朋友,我隻有離開,你才有重新開始的機會,才有可能擁有正常的人生。冬哥,我知道這樣很對不起你,可是,在我滿是病苦的人生中,這是我僅存的唯一尊嚴了。請求你,成全我!”

張藝冬淚如雨下,乞望地看著李逸。李逸滿眼淚水,臉上卻是淡定而從容的微笑。張藝冬忽然明白,相愛是一種珍惜,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不重要,重要的是珍重自己所愛的人。既然李逸需要這最後的尊嚴,他隻能成全。他對李逸說:“我再抱抱你吧,以後我們就是兄妹,就是親人,就是一家人……”李逸含淚點點頭。張藝冬站起來,緊緊地抱住了她。那一刻,巨大的溫暖穿透了他們,融化了冰冷的冬夜……

目前,張藝冬仍在為李逸的腎源奔走。而李逸也找到了工作,努力自救,爭取每一點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