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離婚誌喜:獻給我悲情“捆綁”的爸媽(2 / 3)

已經趕到天津的爸爸在第一時間趕回武漢。在武漢市第九人民醫院的住院部裏,他在我的病床前幾近號啕:“慧慧,你是想要我的命嗎?”我也哭了:“爸,我不要你的命,我隻要你不離婚!”爸爸的臉色黯淡下來,他輕聲說:“慧慧,爸爸媽媽都愛你,可我們是真的過不下去了!”媽媽也湊到我跟前說:“慧慧,你不用擔心媽媽,我離婚後也能過得很好的……”

我冷冷地看著他們倆說:“好吧,你們離吧,你們今天離婚,我明天就死!我說到做到!”

姑姑、叔叔、舅舅、姨媽都到醫院來了,他們責備爸爸媽媽說:“有多大的事啊,非得離婚。要是慧慧有個三長兩短,你們倆這輩子能心安嗎?”

我很快就傷愈出院了。爸爸和媽媽把我叫到跟前,爸爸鄭重地說:“慧慧,為了你,我和你媽媽決定先不離婚。等你考上大學後,再來考慮我們的事情。有些事你可能現在還不能理解,等你長大一點再說吧。”我長舒了一口氣:隻要他們不離婚,我就有機會把他們拉在一起。

爸爸還是做工程,有時在山東,有時在河北,但隻要節假日,他一定會回家陪伴我和媽媽。隻要爸爸回來,我就拉著他們倆一起看電影,逛街,讓爸爸給媽媽買衣服首飾,讓媽媽做好吃的慰勞爸爸。媽媽穿上新衣時,眼睛裏閃著驚喜的光芒,而爸爸吃著可口的飯菜,也會讚不絕口:“曉丹,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爸爸回家的時間少,一天晚上,我已經睡下了,聽見爸爸走了進來。我閉著眼睛裝睡,他輕輕地為我掖好被子,又翻了翻我的書本,最後,他在我額頭上輕輕地吻了一下,嘴裏嘟囔著:“寶貝,爸爸真的好愛你。”爸爸走了,我的淚水順頰而下……

我慶幸自己的手腕上留有一條蜈蚣般的疤痕,同學們覺得它難看,讓我去做激光手術把它弄平整,我笑而不語。我得留著它,唯有它在,才能提醒我的使命,才能提醒爸爸媽媽,我們一家人不能分開!

讀高三時,好多同學都商議著出國留學,我的鐵杆閨密也要去美國。她極力攛掇我跟她一起去,我每次都婉言謝絕了。閨密最後忍無可忍地問我:“你的成績不算特別好,考一本都困難,二本有啥可讀的?你家裏又不是沒錢,你為啥不出國啊?”

我把手腕上的傷痕給她看:“我不能走,我是紐帶。我的家,我的父母,全靠我這個紐帶纏繞著。”她搖頭歎息:“你這個傻姑娘,父母有父母的人生,你何苦摻和?”我咬緊了嘴唇:“我不要成為單親家庭的孩子,我不要活在同情憐憫的眼光裏,我不許他們離婚!”

在我這個“小紐帶”的纏繞下,父母果然相安無事。2007年,父親拿出一筆錢,在武昌買了一套三居室。媽媽東奔西跑,張羅裝修,夏天,一切停當,我們搬進了位於26樓的新居。爸爸媽媽的生活態度給了我一顆定心丸,他們如此安排,肯定是打算在一起過一輩子了,我這輩子都不會是沒爹或沒媽的孩子了。

2008年夏天,我高中畢業後考上了華中農業大學楚天傳媒學院。雖然不是一本名校,但我已經盡力了,爸爸媽媽也很滿意。他們請了親朋好友,一起聚餐為我慶祝。我開心極了。爸爸媽媽,他們屬於我的,屬於這個家族的,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在一起……而那個日子,卻還是悲催地來了。

9月初,我到學校報到。安頓好一切後,我開始了大學生活。一個周末,我回到家裏,見爸爸也在家,我欣喜不已:“爸,你也回來了,咱們看電影去吧。”

爸爸卻鄭重地說:“慧慧,爸媽有事要跟你談。”媽媽神情黯然。爸爸囁嚅了半晌,終於說:“你還記得我們當年的約定吧,你考上大學後,我們就離婚。”

我的腦袋“嗡”的一聲,像被錘子狠狠地砸了。半晌我回過神來:“你們這些年不是挺好嗎?為啥還要離?你給家裏買了房子,不就是想好好過日子嗎?”

爸爸的神情有些驚詫:“我們是為了你,勉強在一起的,我們就是等到你考上大學。我給你們買房子,是我應盡的義務……”我打斷了他的話:“爸,你是不是又有情人了?”爸爸喝道:“慧慧,不許這麼沒教養!”我怒不可遏:“你非要離婚,非要弄得妻離女散,就有教養了?”爸爸正色說:“慧慧,當初你太小,我們顧慮你的感受,勉強湊合維持了幾年。現在,你是成年人了,別再無理取鬧了。”我轉眼看著媽媽,媽媽悲涼但卻堅定:“是的,我也同意離婚。”

我腦子一片混亂:“你們讓我好好想想。”我把父母推出了門。這是怎麼回事,我想不明白了。他們明明已經和好,為什麼還要離婚?我頭腦迷糊,但唯一的信念卻依然清晰:我不能讓他們離,我們是一家人!看著手腕上的傷痕,我有了主意。

我出了門,坐電梯直上30層頂樓,而後用手機撥通了爸爸的電話:“爸,媽,你們要離婚的話,我就從30層樓上跳下去!”爸爸的聲音驚恐萬狀:“慧慧,你千萬別做傻事啊,你在哪裏?爸爸來了。”

路人看到了在30層樓頂上徘徊的我,打電話向110報警。警車來了,救護車來了,爸爸媽媽也來了。看到我的腳已經跨過了樓頂的橫欄,爸爸腿一軟,跪倒在地:“慧慧,求求你快下來,我不離婚了!”媽媽也在一旁大哭:“慧慧,你死了,媽也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