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總是過得極快,仿佛一切都還在放假的前一天,可事實上過了今晚,明日便又將回歸正常;躺在床上的餘唐人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此刻,他再沒有放假前的興奮勁兒了,取而代之的是帶點淡淡的傷感與愁情。
依舊,平日裏空空如也的寢室,總會在假期結束後的第一個晚上全員到齊,好像是定期的會議,每人必須參加,寢室的六個人概莫能外。夕陽西下,當金橘色的柔陽照進窗來,已先頭到來的幾位室友便會在寢室裏吹吹牛,而後皆望著西下的夕陽,然後就全朝外麵走去了。
孫浪一臉笑容,聲音喜極,勾著陳卓的背,便是說道:你個二貨,你能超神麼,待吃了飯,爺教教你,什麼叫做超神……說罷,孫浪便是哈哈大笑。陳卓怎能受得如此挑釁,忙扯高了喉嚨,急急回道:老孫,囂張什麼,走!走飯!吃了“一方”見!這樣一說,老孫更樂了,老孫以為陳卓的表情完全開懷了,眉開眼笑,那時,整個走道裏全回蕩著老孫略帶尖銳的笑聲。餘唐人走在這幾個人後麵,漫無精心的聽著孫浪與陳卓的叫罵,心裏卻為那任苗苗的樣子給占住了,無精打采,像失了魂的行屍。
睡在餘唐人下鋪的那家夥叫王南,此人瘦精瘦精,戴副細框眼鏡,為人耿直開朗。此時,正走過隔壁幾個寢室,這來自雲南的家夥,大概擁有雲南人所特有的熱情,每次將要出去吃飯走過這幾個臨近的寢室時,王南總會高聲的吼道:書記!走!吃飯!不論這些人去與不去,王南總會如此喊上一遍。如若對麵幾個寢室不去便罷,若是要去,那個奔宴的隊伍真可謂壯觀啊,一個寢室五六人,三四五個寢室就是二三十人啊!
王南充滿喜色的高叫聲傳遍整個廊道,頓時這些寢室裏傳來了一一的回應——不吃了!戒了!王南一聽,便是大笑:喔唷,戒了?這東西能戒嗎?不去,爺自己去!說罷便追了孫浪、陳卓的腳步。餘唐人與高林走在後麵,高林今天拿著鐵碗——他要去食堂吃,準確的說應該是和陳爭青一起吃飯呢!高林正如他的名字,長得像一棵高高的樹木——高,實在是高。
從五棟的一樓出來,下過石梯,複又走過一段平地,又是一段石階,而後方可出到校門外。餘唐人在第二段石梯處同高林作了別,望著高林與陳爭青走進食堂,方才回了回神,追趕孫浪他幾個人去了。這學校就是特別,建築在山上,就連學生宿舍也是修在了半山上,每每孫浪他幾人出來吃飯皆要下那麼幾段石梯,方能到得外麵。
出到校門之外,暮色已是漸起,街燈已然亮了,橘橘的色彩,若明若暗,照的大地不甚明朗。孫浪幾人走到一條巷道裏,耳朵所聞處無不是這樣的聲音:幺弟,吃飯哇,裏麵請!但隻看見巷道兩邊一家挨著一家全是做餐館生意的主,這些餐館裝修皆不甚豪華,裏麵皆是放了幾張長木桌子,或是圓木桌子,裏中一口大鋁鍋,盛滿了白米飯,幾個夥計,一個廚師,圍著層疊的菜架,便倒騰起這生意了。
照例,這幾人走到“小不點”前便坐了下來,夥計一看,老主顧,很客氣的先倒了幾杯茶水,便拿來菜單,等待主顧所要點的菜名。點完菜,夥計便大聲的朝著內中廚房喊道:一號桌,魚香茄子、麻婆豆腐、水煮魚、幹鍋鴨嘞……說完,廚房便運作了起來,三丈火焰竄得鍋裏鍋外,廚師麻利的甩著鐵鍋,揮著鍋鏟,三下五除二,一盤盤飄著誘人沫液的美味便就擺在了桌上。
那時,一桌四人,每人麵前皆放了個裝了不少米飯的大碗。“吃”!隻見四人餓鬼般的拿起碗來,握了筷子就是一陣狂吃,但見杯盤逐漸狼藉,每人差不多吃了四五碗方才作罷,付了款揚長而去。
“老孫,走,一方!”
“走就走,誰怕誰”
陳卓與孫浪二人便朝一方走,餘唐人與王南打著飽嗝,慢騰騰的往校門裏走。“南哥,今天不去一方和孫浪他們較量嗎?”“算了,明天有課,還是早點回去先看看書。”
走到食堂門口,餘唐人同要去看書的王南作了別,一個人孤寂寂的走著,一時倒不知要往哪個地走。夜微微的暗了,天空湛藍得甚是深邃,如絲的白雲卷在其間,美麗異常。夜風輕輕的吹,搖動著校園裏的林木,那時,草葉左倒右擺,頓時姿態百千。
餘唐人心中泛喜,不由的沿了腳下的路,朝“望星亭”走去。此刻,天已全然的黑將了下來,點點的星子一閃一閃,若暗若明。走到亭裏,亭內空無一人,餘唐人慢慢的坐下,靠在亭柱上,望那亭外景致,不覺心生淒涼。當時,嘴裏便就默念道:“望星亭裏望星明,星沒亭空心難平;孤獨一人枉風景,誰人知音來撫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