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販一下子喉嚨被割斷,卻並沒立刻死去,聽到韓子墨的反問,雖然無法說話,卻大張著眼睛艱難地點點頭。韓子墨哈哈一笑,摸出第四把刀,迅速地插進小販眉間:“老子就是不告訴你,讓你死也死不明白!”
小販眼珠子翻白,雙腿一蹬,倒下不動了。韓子墨馬上摸出第五把刀,利索地砍斷小販的脖子,以絕後患。果然,此人一死,天空,街道,行人,攤販,全都如青煙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刹那時,韓子墨隻覺得天旋地轉,腦袋發昏,眼前發黑。等他再次睜開眼,已經回到了現實世界。
在進入幻鏡之前,韓子墨腦子想的是他那個便宜老爹曾經告訴過他破除幻鏡的方法。其中最簡單的一種就是“以力破之”,簡單點說,就是隻要你足夠強大,無論進入什麼樣的幻鏡,隻要強行毀滅幻鏡中的所有一切,自然也就能出來了。
不過這個方法目前並不適用於韓子墨,原因無它——他現在的境界實力實在是太過弱小了。所以在思考很久之後,韓子墨才根據自己目前的實力,針對性地想出一個方法,那就是,無論他在幻鏡中見到什麼人,殺之即可。當死亡人數達到一個上限,幻術的世界就不攻自破。
想法很美好,事實很殘酷。
當韓子墨真正來到這個幻術的世界,每次開始動手殺人時,其他人就開始紛紛逃跑,等到他開始追殺這些人的時候,幻術的世界又重新開始了——他又站在了遠點,而原本被他殺死的人也再次活了過來。
這就好像一個圓。韓子墨努力地想從這個圓中走出去,但無論他怎樣努力,結果都是一樣,那就是從圓的出發點,回到圓的出發點。
韓子墨也不傻,他知道世界上沒有絕對無敵的人,就如沒有絕對完美的幻術一樣。這樣一個幻術的世界,一定會有它的破綻存在。
第一個世界裏,韓子墨選擇用殺戮說話,但是當他的這個行為才剛剛開始不久,大量人群逃跑,幻鏡重新開始了輪回。第二次,韓子墨發現了這個幻術世界的異常地方,他選擇繼續殺戮,並且加快自己的屠殺速度,但是他並不能在極短的時間內殺光所有人,也因為如此,幻鏡再次輪回。
從第三次開始,韓子墨就不再殺人了。他很清楚自己的極限在哪。自己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殺掉所有人,也就是說,“用殺掉所有製造出來的人來破除幻鏡”,這個方法是行不通的。那個時候,他開始了觀察。
是的,觀察。因為幻鏡每一次的輪回跟上次都是一模一樣,或者說絕大部分都是一模一樣。一樣的街道,一樣的攤販,一樣的行人。他們說著一樣的話,做著一樣的事。就如一個精確的機械木偶一樣。
當木偶兩個字出現在韓子墨的腦海裏時,他終於知道了問題所在,幻鏡裏街道上的這些人,根本就隻是一個已經設定好的提線木偶!
無論出現什麼樣的情況,他們隻會按照施術者給他們安排好的劇本走。所以韓子墨開始觀察,在所有的幻鏡中,是不是所有人都是這樣。說著一樣的話,做著一樣的事,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是毫無變化。
韓子墨觀察了整整三十幾條街,也觀察了整整三十多個幻鏡,才終於發現了一點小小的不同。在他所經曆的這些幻鏡中,有總共十三人在某兩個或者更多的幻鏡中表現出極細微的不同。
比如那個賣刀的小販,在絕大多數幻鏡中他最後一個字都是一個語氣歎詞:“呐。”但是有三個幻鏡中,他最後的一個字雖然依舊是語氣歎詞,但卻變成了:“呀。”與他相似的還有其他十二個人,也全都是在某一個或者某幾個幻鏡中有著包括麵部表情,但更多的肢體和是語言,尤其是歎詞和助詞之間的極小差別。
韓子墨這才敢部分肯定,這些人中應該有施術者的真身。再之後,他就開始用言語分別試探這些人。如果隻是傀儡,無論他問什麼問題,隻會按照既定的方針回答,或許這種回答還有幾種備選。但隻要自己的提問完全出乎這些傀儡人物的想象,那它們就隻能以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來應對自己了。
所以韓子墨第一個提問賣刀小販“一加一等於幾”,賣刀小販隻能重複他那重複了無數遍的“哎呀呀,您可真是好眼光……”第二個提問賣珠花的婦人“你姓什麼?”那珠花婦人回答的也是離題萬裏。
但是,當韓子墨開始提問那個賣字畫的小販時,他提出了更加複雜多變,難以回答的一連串問題,可結果卻是那小販能非常完美地應對他的所有問題,把他底層小販的職業刻畫得十分完美——這完美出賣了他。
韓子墨那個時候也還不敢肯定他就是七眼器靈的真身,抱著“寧殺錯不放過”賭徒式心理,他冒險一擊,卻欣喜地發現自己過沒看錯,這家夥竟真的是器靈本體。所以,韓子墨連續使用五把從賣刀小販處搶來的刀具,將器靈化身的小販一口氣殺死。
他賭對了。小販一死,幻術的世界就開始崩塌,他也安然地回到了現實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