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鍾之後,葉惶疲憊地從拐角處走出去。他的衣服上沾著一些暗紅色的、本不屬於他的血漬。他不經意地摸了摸腰畔的那兩柄無形兵刃,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測:蔣府果然派了很多殺手死士藏在韓府不遠處。隻要他和張子良一離開韓府的勢力範圍,就會受到無孔不入的暗殺。
張子良身邊有八個高手護衛,而且他本身是地階頂峰的強者。所以,若對方想一擊成功,絕對會把殺手中的強者都派到那邊去。故而能分身來對付自己這個小毛頭的,不過是些小魚小蝦的雜兵罷了。
不過,如果他預想的沒錯,這樣的小角色絕對不止這兩個,就是不知其餘的那些人藏在哪。葉惶沒有半分害怕,反倒有一種隱隱的興奮。他早已不是白日裏那個懦弱無能的家夥,殺戮才是最適合他的本性。
倒提著無形兵刃,葉惶沿著距韓府五十米的範圍繞了一圈,於無聲處,於黑暗中,一路殺了過去。月光下,葉惶所向披靡,他淡淡的微臉似乎變成了死神的獰笑。
拐過最後一個拐角,葉惶看到麵前的景致,第一次愣了下,停住腳步。他自嘲地笑了笑:沒想到,這些雜兵中還藏著一個高手。這件事自己本該早就想到了的。不過,就算是這樣,葉惶也沒有絲毫擔心之處。麵前的難關,不過是另外一種較量罷了。
葉惶看到的,是放在任何一個城市任何一個地方都可能出現的一條普普通通的大街。街道直且長,兩邊擺放著各種攤子。賣水果的,賣小吃的,賣早點的,賣茶葉的,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他就站在大街的一頭,看著熙熙攘攘而過的各路行人。葉惶又抬頭看看天空。日頭很毒,天空很高。除此一無所有。
就算是作為敵對方,葉惶也不禁打心底讚歎道:“這可真是一個逼真到極點的幻鏡!”他仔細地打量著麵前這條平平無奇的大街,心中總覺得從街頭到結尾這短短的二百多米中,暗流湧動,殺機四伏。但是仔細再看,卻又什麼都看不出來。
擺攤的都是世道最底層的小人物。他們謙卑地笑著,熱情地笑著,恭謹地笑著,朝所有經過自己攤前的行人打著招呼,嘴裏喊著“來看一看,瞧一瞧”之類的吆喝。有的路人被他們的喊聲和麵前的貨物所吸引,情不自禁地走過去細瞧起來,滿意的就開始討價還價,最後成交走人。大多數人都隻是麵露不屑或者麵無表情地匆匆走過。
這世界可真夠真實!葉惶再次讚歎道,從另外一方麵這也說明了施術者的強大。不過,現在的關鍵是,怎麼樣才能找到並確認施術者的本體,並將之擊敗呢?
葉惶仔細地觀察著街上的每一個人,卻完全找不出他們的差別。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但每一個人都可能不是。怎麼辦?
葉惶閉上眼想了想,既然這是幻術的世界,那麼,殺掉這條街上所有人也隻是像打破一個美妙卻虛幻的水泡,他心裏根本就毫無負擔。想到這,葉惶走向一個賣刀的小販那裏。
“哎呀呀,您可真是好眼光!”小販見來了客人,忙熱情地招呼著,“我這兒的刀具質量可是整條街上最好的,價格便宜又公道……”葉惶隨手拿起一把短刀,笑了笑:“是麼?”隨手一刀刺入小販的胸口。
小販一手捂胸一手指葉惶:“你,你,你……”還沒說完已經倒了下去。葉惶看著地上小販的屍體,踢了踢,確認他真的已經死了,才向下一個對象走去。但這時,旁邊的小販以及附近的行人已經看到了這兒的慘況。
斜刺裏不知誰尖叫了一聲:“殺人啦!”聲音尖利高亢,聽到這個聲音的人全都騷動起來。所有人盯著葉惶的臉,就像看著惡魔的麵具。葉惶抬手,揮刀,把離自己最近的兩個行人也砍倒在地。
“殺人啦!”“瘋子殺人啦!”“大家快逃命啊!”幾百人你推我擠,踩翻了無數攤位,拚了命地往大街的另一頭逃去。葉惶冷笑一聲,抓著手中的短刀箭步追上,一刀一個,不到片刻時間就砍翻二三十人。
大街的盡頭是個九十度的橫向轉折。不少陷入驚慌的人拐個彎,繞過那裏,跑得沒影了。葉惶在後麵將那落單的人一一砍殺殆盡,也追了上去,繞過了那個轉折點。看著麵前這一幕,葉惶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