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算到了一切,就是沒算到,華人的書包居然會沉重如斯。所以他被一下子砸懵了。
莊言剛撿起書包,隔壁男廁所的殺手遍尋不見,突然聽見槍聲,立馬支援而來,進來就看見同伴暈厥在地上,而莊言在氣定神閑地彎腰撿書包,頓時嚴肅起來,緊張地舉起手槍:“你居然隻用了3秒就擊倒了安德魯!你絕不是普通人!”
莊言不知道怎麼解釋。
對方有兩條壯漢兩把槍。他們之所以還費勁和他說話,是因為下一秒莊言就是個死人。
莊言搜索枯腸,愣想不出自己有任何生還的可能,隻好舉起雙手,拖延時間問:“殺了我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砰!”兩聲槍響同時迸放。槍口飄出縷縷白煙。莊言睜大眼睛,目光渙散起來。
然後兩個殺手不知所措地低頭打量自己胸口,他們看見胸骨的碎片飛出來幾粒,低頭檢查,卻發現胸口的白襯衫上炸出一個醜陋的紅色小洞,織物的線頭和血肉混在一起,斷開的毛細血管產生的細小噴泉正在一厥一厥地往外鼓。一道紅色的小溪已經染紅到腹部,讓內衣和胸腹之間熱氣騰騰、粘粘糊糊。
意識到自己中槍以後,兩名殺手舉起軟綿綿的胳膊,試圖用最後的力量完成賞金殺手的合同:槍殺莊言。
“砰!砰砰砰!”殺手剛露出舉槍的苗頭,蝦腰端槍的武警毫不猶豫,連續開槍,手裏的國產5.8mm自動步槍連續輕顫,極其穩定地在連續擊發時保持了優良的準頭,準確無比地反複擊碎了殺手的心髒。
冠脈粉碎。強烈的應激性劇痛和過度激活的交感係統讓殺手開始茫然的震顫性抽搐,失去精確動作的能力。他們口角淌血,搖晃了一下,睜大眼睛,恐懼得渾身發涼,不由自主地轟然倒下;躺在濕漉漉的地磚上時,手腳都在死而不僵地抽搐彈顫。他們像兩隻被宰掉的小兔子,留戀生命,害怕被殺;在死亡的恐懼和痛楚中徒勞地掙紮了三十多秒後,才漸漸目光渙散,瞳孔放大,表情凝固下來,在漫長的腦缺氧後終於被死亡解放,完成了這個漫長而忐忑的過程。
殺手接單,從不留人流血而死,常常以“爆頭”等極端手段令受害者立赴黃泉,是為“恩賜解脫”。
之所以產生這個特殊的儀式性守則,是因為殺手熟知人類彌留時的慘象,所以自身也恐懼死亡,就像屠戶最怕被當作待宰豬羊綁上條凳一樣。人類的死亡是個可怕的過程,堅強的人會接受這個結果,但是決不會有正常人能夠享受這個過程。
莊言也接受不了。他眼睛一瞪,一口穢物湧上來,伸手撐住牆,埋頭吐得一塌糊塗。
更多的武警蝦腰紮馬,端槍疾行,移動進來四處警戒,通告情報:“已經擊斃匪徒,莊言已經控製。基本排除危險,一切正常。”
邢殤走進來,一眼就看到了暈厥在地上的殺手,瞧見那人臉上一團淤青,像用臉拔過火罐,頓時心頭一鬆,暗想:“有活口了,很好。”心頭喜悅卻不露聲色,將發燙的手槍收進腰後,插兜走向莊言,眯眼嘀咕:“你是第一個有能耐從我手裏跑掉的人。沒想到你居然能單挑賞金殺手,你的實力果然不可小覷。”
莊言抬起頭,蹙眉望著他,想要解釋“都是書包太重”,卻忍不住反胃,低頭“哇”一聲又吐了個天昏地暗。
“什麼都別說了,這次我有人,有槍,有使館,你再也沒辦法金蟬脫殼了。”邢殤確鑿肯定地說,“跟我回大使館。”
莊言吐得臉色發青,吱聲的力氣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