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嚷完,莊言咆哮一聲:“老子還沒說完!”趁醉發飆,拎著酒瓶子囫圇轉一圈,沒係扣子的燕尾服像風衣般飛揚旋起,擲鉛球似的把威士忌瓶子甩出去。
女士們,紳士們,老少爺們,都不約而同仰頭瞻仰那瓶威士忌在半空怒旋疾飛,劃出銳利的拋物線,並且花灑似的飛出未盡的殘酒,點點濃香,灑在大家的額上,臉上。
最重要的是,堅硬的威士忌酒瓶在尉詡寬厚穩重的臉上準確著陸,正中靶心。於是大家聽見的音效是這樣的:
“你正在被關禁閉!你有什麼資格,啊!(邦!)”
然後梁非凡驚恐地看見,尉詡寬闊的腦袋被酒瓶砸得朝天後仰,張開雙臂,趔趄跌退,他那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變成電子音浪滾滾傳播,而玻璃瓶擊中顱骨產生的鈍響就跟金屬球棒幹出了本壘打一樣,“邦”的一聲分外好聽。
尉詡趔趄跌退的時候,酒瓶落地,居然完好無損,可見愛爾蘭人喜歡用酒瓶幹架是有道理的。接著,尉詡無法保持平衡,雙手在半空亂抓,依舊轟然摔倒,紅地毯都被他蹬歪了。
梁非凡難以置信,捧著臉像9歲的小女孩一樣尖叫起來:“造反了!無法無天了!來人!把這個發酒瘋的拖出去!”
但是衛兵不敢上,因為他們不敢在地位崇高的女騎士麵前造次。黎塞留早已擠出人群,按刀匆匆上前,伸手拽住莊言胳膊,兩個人拉扯得她金發亂跳,隻聽黎塞留急得聲音發顫,壓低音量細細勸:“你怎麼又喝酒!別鬧啦,我求求你。”
莊言張口時氣喘如牛,狠狠盯著躺在紅毯上抱頭蠕動的尉詡,胸膛一股豪情亂衝亂頂,讓他無所畏懼地反手一把抓住黎塞留的手腕,嚇得她“哎呀”一聲,呆呆瞧他。
莊言扭臉盯著黎塞留,噴著酒氣,皺眉與她對視,喃喃道:“我知道我在幹什麼,謝謝你一片好心。”
黎塞留像個被鉗住的小女孩,被他攥的手腕痛,張著嘴還沒說話,莊言已呢喃似的匆匆說完,粗暴推開黎塞留,教她踉蹌跌退,被後麵的張悅扶住才沒跌倒,軟在別人懷裏難以置信地凝望莊言氣勢洶洶跳上主持台。他酒至微醺剛好,身手依舊敏捷,一躍而上時,燕尾起落一跳,宛如敏捷的黑豹。
肖璿身材好,見縫插針擠來前排,慌忙扶起黎塞留,撩開頭發問:“課長要幹嘛?”
黎塞留張著嘴,失魂落魄茫然道:“我也不知道他要幹嘛!隻有他才知道!”
蘇小美提著半徑一米的維多利亞複古裙,嚐到了違章建築的苦頭,怎麼都擠不進人群,急得在遠處又跳又叫,隻能忿恨肖璿無情地把她拋棄了。
宋丹忽然出現在魏東嫻後麵,拿手指用力一戳目瞪口呆的李明,小聲絲絲道:“你發什麼呆?莊言喝酒了!你不去攔著他,他上軍事法庭了你就高興了?”
李明煩宋丹,回頭嘟囔:“你跟他說句話會死?別什麼事兒都指使我去說!”
魏東嫻隻聽不說,玻璃杯碰著紅唇,蹙眉袖手旁觀。因為她完全沒辦法移開目光:
莊言彎腰打量尉詡,弓腰跳著迪斯科,左兩步,右三步,打著響指,哼著小調,興高采烈逼近主持台,高興得像一隻享用美餐的野獸。然後莊言拖著歡快的舞步,隨手拔出麥克風戳在唇邊,深情款款瞧著尉詡,聲音滾滾蓋住了禮堂每個角落:
“我有必要跟你探討下人生了,尉詡。不管你願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