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比賽比較隱秘,並沒有多少人知道。觀眾也隻有寧可柳惠有琴緋莊妝幾人而已。
“妝妝,估計你要加入可可的樂隊了。”有琴緋絲毫不懷疑薑準會完勝莊銘。
就算是身為姐姐的莊妝也不認為弟弟會贏啊,她說:“加入也好啊,這樣的話再讓薑準先生進來就可以和他在一個樂隊了。”她願意相信在那一瞬間展現出炙烈意誌的寧可。
“那麼這次的評審就由我們擔任,評判的標準是‘看誰的演奏更好聽’,沒錯吧?”評審團之一的班主任柳老師說。
這次的比賽請來柳老師,古典音樂社的顧問胡老師和輕音樂社的顧問邱老師。
“我先來吧。”莊銘一直讓自己保持在最好的狀態,他怕讓薑準先演奏自己會失去信心。
薑準隨意,跑到台下當觀眾。倒是幾個老師不知道薑準的實力,對音樂科的名人莊銘的演奏很感興趣。
“當當當”的,莊銘深吸口氣,十指放在琴鍵上,驟然就演奏起來。
一段具有強大推進力的引奏之後,整首曲子一直保持著較快的速度。寧可都擔心他的手指會不會抽筋呢。
“這是什麼曲子?一開始就那麼快…”寧可詢問大師薑準同學。
“這是弗蘭茲·李斯特先生所寫的《匈牙利狂想曲》的第十五號,也叫《拉科奇進行曲》。”薑準目不轉睛,“他能很好地把曲子中想表達的英雄氣概給演奏出來。真是好聽至極。”
薑準沒有發現,他用的是長輩評價晚輩的語氣,他從潛意識裏就隻是欣賞莊銘而不是把他當成對手。哪怕他已經退出鋼琴界好一段時間了,他潛意識裏也是驕傲的。
最後演繹出英雄氣概的高潮結束,眾人還沉浸在莊銘帶著一往無前的精神的音樂中。雖然本人已經累到快掛了,大口喘著粗氣,白色校服後背完全被汗水打濕。
薑準站起來帶頭鼓掌,空曠的音樂室被雷鳴般的掌聲淹沒。
真厲害啊…現在的我,能彈奏出這樣的曲子來麼?並不是薑準沒有那樣的技術,而是他無法在音樂中展現出炙烈的情感。他對音樂的熱情,想要彈奏給某人聽的情感,全都在去年死去了。
現在的他,隻是空有高超的技術,歌聲卻是空洞的。這就是郭沐琴所說的好聽卻不動聽。
嘛…如果說讓莊妝加入寧可的樂隊也算情感的話,還是有一點的吧…懷著這樣的想法,薑準坐在長椅上。
呼…閉上眼睛,把胸腔內的氣體全部壓出去。
微寒的冷風,寂靜的會場,僵硬的雙手,木頭的香味,置身這樣的環境中,薑準的心難免抽搐起來。
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被音樂震撼,用音樂去震撼別人的年代。
“好久不見了,肖邦。”這樣笑著,薑準雙手齊彈。
誒?寧可回過神來,仿佛自己已經不是坐在音樂教室台下的觀眾席了,而是進入到薑準沉著而憂傷的璿律所編製出來的,悲壯的史詩當中。
還記得,第一次學著彈這首曲子的那天正好入冬,剛養不久的小胖在窩裏蜷成一團球一動不動的,自己還以為它死掉了,哭了半天。
還記得,第一次在市級古典音樂比賽時自己選的就是這首曲子。比賽前夕緊張到失眠,去找愛麗聊天還被嘲笑奚落了一番。
不管肖邦是懷著怎麼樣的心情寫的曲子;對薑準來說,這首曲子包含了太多的回憶。不對…基本上他會的每一首曲子都充滿回憶,因為他從學鋼琴那天開始,幾乎每一天都是在彈鋼琴中度過。
薑準心裏想著各種各樣的事情,手指幾乎是本能得在躍動,每一首曲子他練習的時候都會彈上無數遍,樂譜什麼的早已烙印進身心。
最後音樂在溫和詩意的環境中結束。薑準睜開眼睛,表麵上看不出喜悲。如果是愛麗的話,一定會盡全力幫助這些懷有夢想的後輩!一時間,薑準心中酸楚喜悅混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