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左兔守候了他許久,他未能從回憶中走出,但總有一天,他要守護其他人的。
這就是人。人總要有個伴侶,不是這個,就是那個。就好像花枝在合適的季節裏,總要開出花來。今年謝了,隻要不死,下個花季也總要再開。
鬆軟的土壤在他們腳下柔和的陷下去,似乎隻有祝福,沒有一點埋怨。
憐星道:“你們這土地真肥。”
“是。”黑叉林主道,“這是我們一林的生息。”
“你……”憐星看了看他。
“怎麼?”黑叉林主自己已經知道講錯話了。
果然憐星道:“你說得好像你就是原來的林主一樣。”
唉,現在黑叉林主扮演的還是占領黑叉林的“蘇穋”啊!連他交的聘禮,也是蘇家祖上傳下來的銀蜘蛛。
把一個外人帶進來,尤其是這麼身殘誌堅、古靈精怪的小姑娘,是注定要有麻煩的。現在隻不過是開始而已。黑叉林主無奈的望著吹吹打打來迎接的隊伍。
這慶賀迎接的隊伍,當然是曼殊他們組織的。
稍微安頓下來,黑叉林主就向曼殊道歉:“都是我不好。”
曼殊大驚:“你傳染上毒了?要死了?”
“這哪裏至於——”黑叉林主連忙要解釋。
曼殊已經笑起來。
黑叉林主這才知道曼殊在開玩笑,不由埋怨:“什麼時候了,你尋人家開心。”
“大喜的時候呀。”曼殊道。
“喂!”怎麼尋開心個沒完了。
“放心吧。”曼殊這才正色道。
“……”黑叉林主不知道自己怎麼才能放心。
“叫你去迎親,就是不怕你帶姑娘回來的。你也該成親了。其實你如果真的一點都不喜歡對方,總能找到借口推托的吧?現在主動帶回來了,可見總有喜歡的成分在了。那就不要怕。”曼殊給他鼓氣。
“我們是妖魔……”黑叉林主欲哭無淚。
“那又怎麼樣呢?”曼殊道,“這些日子,我發現,其實不是所有人都避妖魔如蛇蠍的。”
她說起煜琉有意睜一隻眼閉隻眼、說起那差點被燒死的異鄉人固執的追逐妖魔留下來的夢。這世界上,其實很多人並不是這麼的容不下妖魔呢!
“我想啊,我這個人,到底為什麼到這裏,遇見這麼多奇怪的事、遇見你們這麼多奇怪的人?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呢?”曼殊若有所思道,“如果說妖魔是可怕的危險的,我就是最危險的一個分子吧。像炸藥一樣。但炸藥也有可能會炸開新的道路啊!你曾經說我打開了你的眼界。說不定我就是給這個世界帶來一種新的可能呢?妖魔就一定要不見天日、被消滅嗎?沒道理的!至少現在,那些道理還沒有說服我。說不定我的意義,就是幫妖魔爭取生存的權力呢!”
“曼姑娘!”黑叉林主聽得感動起來了。
“首先呢,就是要讓我們的人,喜歡上什麼人,就可以娶回來!”曼殊道,“不然怎麼辦?隻能縮在自己小圈子裏彼此交配?那我這統領當得也太失敗了!”
“統領!”黑叉林主聽得更感動了。呃不過,有句話還是要說清楚。他赧顏道:“我也沒有喜歡上憐星姑娘。”
“啊咧?那不然呢?你是為什麼娶她回來?”曼殊必須要問他了。
“不娶的話,她怎麼辦呢?”黑叉林主柔腸百軟,“她怪不容易的……”
“別告訴我你是同情她!”曼殊道。
“……”黑叉林主想,不是同情,那是什麼?
“如果你是同情的話,憐星姑娘不肯跟你回來的吧!”張某探進一個頭來道,“她多倔強啊!”
曼殊也是這樣想。
“啊又關你什麼事!”黑叉林主總之不待見張某就是了。
“我來送子孫餑餑的。”張某邀功。
“滾你媽個蛋!”黑叉林主很想抽他。
“掉了就不夠原材料再做一盤了!”張某示意他捧的這盤餑餑是珍品,很珍貴的。
那些餑餑雪雪白,做成小兔子模樣,橢圓耳朵抿在後頭,眼睛紅溜溜的,又精神,又柔軟,又可愛,似乎隻要是女孩子看見都會喜歡吧!
“……好吧。”黑叉林主硬生生收住揍張某的勢子,接過這盤餑餑。
嗯,憐星看見一定也會喜歡吧……
忽然他手一軟,差點沒把餑餑掉地上。
“怎麼了?”曼殊一手接餑餑、一手扶住他。
“……沒什麼。”剛才的不適來得快,去得也快。黑叉林主道,“可能是累了。”
像他這樣的靈修者,趕趕路而已,照理說不會勞累啊。
難道是路上跟憐星已經嘿咻嘿咻了,做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