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因花能賦(2 / 2)

因此,曆來要翻臉,由老鴇來。姑娘總是被保護在後頭,不直接參與爭執的。

這沈焌被一鏈子鎖了去,到公堂上叭的被推得跪倒。這一推有講究!不但是靈術,而且是專精於怎麼整人的靈術。縱然是個大將軍,被提到公堂上,怕不也被整個支離破碎、血淚橫流哩!何況沈焌這半吊子?沈焌被這一推、一跪,膝骨其痛如裂,人平衡不住,就往前跌。衙役又把他往上一提。沈焌被硬提回來,腰骨要斷掉也似。他平時秉質嬌脆,如何受得這種折磨?“哎喲”一聲,當場哭叫出來。衙役們互送冷笑:這是個膿包!

看官,原來受刑的也有講究。你若是個英雄好漢,痛挺著、疼受著,流血不流淚,咬碎鋼牙硬是不吐個軟兒。那施刑的敬重你硬漢風骨,雖然老爺叫施的刑還是施給你,但絕不暗中給你使壞了。如果你官司不緊,說不定到了獄裏,他還備幾樣酒菜給你哩!

但如果你膿包稀軟,施刑的看不起,於正刑之外,還格外給你使點促狹,你就有得那說不出道不明的苦頭好吃了。

沈焌正是犯了這樣的忌諱。他當場哭叫,衙役們嫌硌耳,在背後似乎無意的碰了碰他的腳尖。這一碰,似鋼針戳進腳裏,痛不可當,沈焌尖叫得幾乎沒背過氣去。堂上老爺的耳朵也快震聾了,皺眉道:“還沒行刑,哭什麼?先給幾個嘴巴子。”

衙役要的就是這一令,應聲是,上前就打。

不過是幾個嘴巴,裏頭講究又大了!打得正經的,痛那麼一痛,完了就完了。打得放水人情的,看起來又紅又腫亮,多嚇人的,其實回頭就好了。打得暗使壞的,外麵看來略紅腫而已,裏邊下巴骨頭都要碎了。打得促狹的——啊就是對沈焌這兒,打得響亮動聽,裏頭好像也沒什麼,其實牙槽根都活動了。沈焌回頭吃起東西來,才知道痛苦要命呢!

老爺問他:還哭不哭了?

沈焌不敢哭了。

老爺問他:知罪嗎?

沈焌不知罪。

老爺冷笑,把罪證摔他臉上了。

那張紙雖然輕,做成了卷軸,還是有份量的,摔臉上很疼,再加上衙役先前打活了槽牙,被這麼一打,就更疼了。沈焌覺得牙要掉下來了!

他好像在一個惡夢裏。要命的是這惡夢還不會醒。

那罪證就是他自己交的得意卷子,上頭寫著他的名姓。老爺就是要問他當卷題名之罪。

沈焌叫冤:這不是王老囑咐的嗎?

老爺斥道:胡言亂語!人家叫你寫就寫?叫你殺人你去不去殺?

沈焌更委屈了:王老不是跟你打點好了嗎?

老爺暴怒:豈有此理!還敢汙蔑官員!

沈焌也豁出去了:可是王老跟你是同鄉……

老爺跟他對質:毛的同鄉?我是哪裏哪裏人。你那王老,是哪裏哪裏,什麼人?

沈焌聽這報的籍貫,不對了,再鬥膽抬起頭來把老爺一瞥:哎喲!不認識!不是一開始說好的某某學使!

原來那學使臨時生病,就換了人主考,一見沈焌犯規,就捉來問話,聽沈焌還要汙蔑他,更是大怒。沈焌看他的目光也讓他不舒服。他加倍暴打!

那一天,打到衙役都手酸了。

看官,你說那原來的學使也真是,使了人家的錢、又是同鄉關說,怎麼就不把人家的事兒更上心一點?就算生了病,也要先把關係轉托給繼任者嘛!或者至少捎個信出來,讓沈焌不要再署名了對不對?

說得有理,然而看官你哪裏知道!修靈之人,豈是容易生病的!一旦有病,就是大病。那原來的學使,已經自身難保,就算受了沈焌的請托,也未必顧得上了,何況他其實根本都不知道沈焌是何許人也。

王老根本沒把人情托到他那兒!

王老倒確實是原來學使的同鄉沒錯,跟這位學使也確實有點交情沒錯,但這交情根本就不過硬!原來學使為人挺方正的,王老這賄賂托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