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生命最後,為何難留尊嚴(2 / 3)

今年3月18日,是寧夏人民醫院寧養院主任李麗梅的一個普通出診日。驅車來到銀川市西夏區患者高鳳蘭家後,李麗梅迅速脫下外套走進高鳳蘭的房間,輕聲詢問她現在疼痛控製得怎樣,能否吃下飯睡好覺。

高鳳蘭是一名直腸癌患者,2006年做了切除手術,2013年癌細胞轉移,2014年11月最後一次入院治療。盡管老伴李滋章對她照顧有加,但9年的癌病史仍然將她折磨得不成人形,骨瘦如柴、眼窩深陷,就連吃止痛藥對她也是一場痛苦的考驗。

高鳳蘭是不幸的,在本該安享晚年時遭受絕症的折磨,但她也是幸運的,丈夫不離不棄、細心照料,讓她免於受化膿、痔瘡等折磨。而且,她的身心疼痛也因寧養院的定期護理而有所緩解。

“嗎啡這類止痛藥隻有住院時醫生才給開,藥店買的止痛藥幾乎不管用,以前老伴在家裏疼得在床上打滾,我們隻能在旁邊看著,無能為力。”李滋章說,2014年6月,他從朋友處聽說寧夏人民醫院寧養院可以為癌症晚期患者免費提供藥物,便立即為老伴提交了申請。如今,他們已經接受服務近一年,通過寧養院專業醫療團隊診斷,以疼痛舒緩為主,輔以精神開導和心理撫慰。

“在生命的終末期,很多治療對於改善患者生活質量或者延長生存期意義不大,我們寧養院也無法挽救他們的生命,但期望通過人性化服務緩解臨終病人的身心痛苦,提高患者及家屬的生活質量,使活著的人心安,將死之人了卻遺憾,做到生死兩相安。”李麗梅說。

然而,很多時候,許多家屬的一廂情願令臨終病人雪上加霜。“從醫近30年,我經常會勸一些毫無挽救希望的病人家屬給臨終者尊嚴,但極少被接受,甚至有家屬為了等待某個未到場的親屬而強求醫生和護士實施胸外心髒按壓長達數小時!對此我深感無奈。”上海長征醫院感染科主任醫師繆曉輝說,自己的父親在臨終時,就拒絕了“擺設性”的搶救。“父親主動放棄搶救,避免了備受折磨,做子女的雖然遺憾,但我理解並尊重他的選擇。”

幸運的隻是少數

並非所有需要的人都能獲得類似的臨終關懷服務。在半月談記者采訪的臨終病患中,他們幾乎都是在承受了一段時間的病痛及無效醫療的折磨後才轉變觀念,接受臨終關懷。即便如此,就總量來說,麵對龐大的臨終關懷需求群體,現有的機構和服務水平卻是僧多粥少、杯水車薪。

中國生命關懷協會一份《中國臨終關懷服務現狀與倫理探討》的調研結果顯示,上世紀90年代以來,全國大城市一些綜合性醫院探索開設了臨終關懷病房,在腫瘤專科醫院嚐試設立了臨終關懷病區。據不完全統計,我國城市建立了不同類型的臨終關懷機構約200餘家,從事臨終關懷工作的醫務人員近萬名。

但是,這些臨終關懷機構絕大多數設在大城市,中小城市和鄉村幾乎空白。而據世界衛生組織《全球癌症報告2014》的數據,2012年中國癌症死亡人數為220.5萬,占全球癌症死亡人數的1/4。預計到2020年,中國癌症死亡人數將達400萬。癌症發病及死亡率的快速上升帶來的必然是臨終關懷需求的急劇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