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輪到唐詩值夜班,他坐在煙霧繚繞的吧台裏翻著書,不時地偷偷掩鼻咳嗽兩聲。
馬上要期末考試了,他得再加把勁。他上的是當地一個老牌985,211的院校,各種人才比比皆是,競爭壓力大得很。
他要努力拿到獎學金和助學金,這樣就能解決很大一部分他和芋頭的經濟來源問題了。
等明年上了研究生就不用這麼拚命了,那個很看好他的老師答應他每個月多給他一些補貼。
“網管!開五個機子!”
從不遠的門口處傳來了混雜著髒話的呼喝,唐詩合上書,抬頭瞥了一眼,“身份證。”
明顯還未成年的一群人卻熟練地從兜裏掏出了五張成年人的身份證。
唐詩也不多計較,麻利地幫幾人開好機子。
剛欲靜下心繼續看書,就聽到那幾人罵罵咧咧的抱怨。
“可別提了,你們是不知道,初二五班的那個小丫頭崽子特恐怖,直接把雞哥打到住院。”
“我?我就在旁邊嘛,還幫忙了。雞哥好像說了些和他哥哥有關的事,我沒太聽清,那丫頭就跟瘋了似的。賊他媽嚇人,你這孫子要是在現場,都得當場嚇尿。”
在他們高談闊論的時候,誰都沒注意到,身後的那個吧台小哥的臉驀地陰沉了下來。
幾個小時後,一眾混混抻著懶腰結伴走出了網吧。
唐詩合上書,轉頭和另一個在打瞌睡的同事說,“替我一下,我出去一趟。”
“做什麼?”,同事睡眼朦朧。
“倒個垃圾。”
十幾分鍾後,某條小巷盡頭的垃圾桶旁,這些混混聚在一起瑟瑟發抖著。
許久,終於有人鼓起勇氣問那個即將離開的人,“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那人的眼神好似一把能剜人心的雪亮利刃,“我也姓唐。”
走到陶阿姨家門口,唐鈺停下了腳步。在這門前咬著唇站了許久,用手掩住了臉,再抬頭已是委屈到不行的淚流滿麵。
“陶姨--嗚-”
陶阿姨聞聲趕緊放下手中的針線活,將那小小的人兒摟在懷裏,仔細地擦拭著她臉上的淚水。
“囡囡怎麼了?誰惹我家小公主不開心了?不哭了不哭哦,跟陶姨說,陶姨給你做主。”
唐鈺垂下眼簾,遮住了眼底的愧疚。不管她多大,陶阿姨總把她當孩子哄著,現在自己卻要利用這樣的陶姨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陶姨…”,她抽噎著,說話也斷斷續續的,演技渾然天成,“我從那麼小的時候就沒了爹娘,是您照顧了我這麼多年,我打心裏把您當成我的親媽。芋頭從沒求過什麼,您衝著我們的情分告訴我,您為什麼要騙我?”
陶阿姨一下懵了,這孩子是怎麼了?青春期嗎?
她自問除了當年的那件事,從未欺瞞哄騙過這孩子什麼。
想到這裏,她心跳突然漏了半拍,糟了,這孩子怕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好孩子,你說說,我怎麼騙你了?”陶阿姨穩住情緒,不動聲色地試圖蒙混過關。
唐鈺手背在臉頰上一抹,哭得更傷心了,“陶姨,您還跟我裝傻,當年那事我都知道了。我爸媽根本不是失蹤,到了這個地步,您還是硬要我說破才能和我說實話嗎?我隻是想聽您親口告訴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