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情,比如人的容貌以及性格,甚至是對一個人的感情。

秦陽已經忘記了當年那個會給他買向日葵的男孩子的臉,模糊的像褪色的老照片。

明白曾經確實發生過這件事,卻總有種不真實感,讓人以為那隻是一場遙遠的夢。

已經沒有人會給他每周買一束花,而他也早過了需要借人筆記抄的年紀。

麵色冷漠的秦陽對著連綿不斷的雨幕熟練地吐了個煙圈,咒罵了一句什麼,將手中的煙摁在站台的公共煙灰缸熄滅了。

他不喜歡雨天。

秦陽收起傘,擠進了人滿為患的公交,周圍是熟悉的混著汗味的空氣。

他皺了皺眉,沒有說什麼。

他,早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明媚的少年。

秦陽望著窗外,局促地扯了扯自己新衣服的衣角。

那是他為了這十年之約特意準備的。

雨滴打在車窗上,他看著車窗中自己模糊的倒影,無聲地綻放出一個微笑。

許是太久沒笑,看起來很是僵硬,難看的像是過年時被逼著跟八百年見不到一次的親戚打招呼的孩子。

車很快就到站了,說也奇怪,明明已經過去了十年,對於回學校的路,秦陽卻依然輕車熟路,就像每晚夢裏都要走上一遍那樣熟悉。

秦陽撐傘走進雨幕中,看著眼前熟悉的一條條路,仿佛能透過這些望到當年那個纏著顧山南嬉笑的自己。

心,猛地收緊刺痛。

他以為自己已經把那個背叛他們感情的負心漢忘記了,可是這心髒真實地跳動著,提醒他,還沒有。

記憶毫不留情地將秦陽的思緒丟到二十一歲的那個雨夜,讓他驀地靠在路邊蹲下,才能緩解這突如其來的劇痛。

那天,突然下起了雨,可是秦陽的心情卻很好。

因為醫生剛剛和自己說父親已經可以出院了,更重要的是,母親告訴自己,她不會再阻止他和顧山南的感情了。

秦陽隻覺得老天終於開眼,開始憐惜他和顧山南一路走來的艱辛。

但當他打開手機的那一瞬間,全身的血液卻被瞬間冰凍了。

「對不起,我堅持不住了。我們分開吧。」

秦陽不敢相信,自己用生命和全部毅力來捍衛,來為之抗爭的愛情,原來這樣不堪一擊。

他先是不相信,以為顧山南這麼說也許是什麼誤會。

也許是顧山南以為是母親在管著手機,所以才故意發這些降低她警惕性的呢?

可是他拚了命地打顧山南的電話,冒著外麵的傾盆大雨去賓館找他,卻全都杳無音訊。

當秦陽渾身濕漉漉地回到家裏,麻木地任憑父母給自己擦洗換衣服卻沒有半點感覺時,他才明白,這是真的。

他的顧山南,不要他了。

是啊,如果不是真的想分手,顧山南那麼霸道的人,即使是做戲,也絕不會說出‘分手’二字,也絕不會讓他這樣淋雨。

這時,秦陽的情緒便慢慢轉為了恨意,恨顧山南為什麼就這麼退縮,就這樣拋棄了他。

再然後,他開始不停地滿世界找顧山南,甚至還跑去了顧山南保研的學校。他隻想找到他,不求他能回來,哪怕隻是說一句話呢?

秦陽第一次為了一個人,卑微到土壤裏。

可是顧山南這麼大個大活人,卻像是憑空蒸發了一般,教他如何都尋不到半分蹤跡。

秦陽又這樣渾渾噩噩地生活了不知多久,這才徹底接受了顧山南和他已經分手的事實。

母親經常和他說,其實很後悔當時阻礙他和顧山南的感情,否則秦陽的生活不會變得如此不人不鬼,麻木得嚇人。

秦陽總是冷笑著搖搖頭,這點阻礙就能趕走的人,他不要也罷。

可是,又為什麼為了那個人將自己的生活搞的這樣一團糟呢?

他自己也不解了。

思緒慢慢平穩下來,秦陽靠著牆緩緩起身。

在社會上磨礪了這麼多年,按道理他不該將年少時的一句約定這樣放在心上,可是偏偏,他鬼使神差地來了。不光來了,還認真地打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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