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林憐月感到不安,但極其有限的閱曆讓她感到茫然。
“有魔將出。”趙韞素凝重道,其實認識尋常的魔她倒不至於讓林憐月躲,反倒會借此機會讓極少下山,也沒見過真魔的林憐月增長見識。但眼下煞氣的濃烈程度讓她不敢托大。
“師尊,我還沒見過魔是什麼呢。”林憐月不依,師尊在她眼中幾乎是無所不能的存在,一路上碰到的。
“魔是求而不得之眾生”趙韞素歎了一聲,沒再讓林憐月躲開,因為已來不及了。
甲板下的空洞中水麵變得赤紅,不斷咕噥冒出血泡,已化作血池,邊緣眾人驚叫著散開,但數十條長舌從血池中倏忽射出,卷著人的腳跟,在淒厲的慘叫聲中,將一個個人硬生生拉下空洞。
一道血影隨之從血池中升起。
那仿佛醜惡的聚合體,已不能用言語形容,皮膚剝落露出的猩紅血肉上,凸起著一顆顆驚懼絕望的眼珠,他的身體沒有絲毫規律,白生生的手足隨意拚接在肋下,胸口,脖子,甚至於那顆不能用說是腦袋的腦袋上。
“解屍魔!”趙韞素鳳目圓睜,揮手打出一道彩光將林憐月攝入其中,禦劍便走,她本有除魔之心,但眼下的魔實力竟在她之上,不是她能解決的。
她要速速尋到靖道司亦或聖地中人,解屍魔不光自身成魔,亦能將他所殺死的生靈變成魔,是最難纏的存在。
“解屍魔這一路真不太平。”上官輕候歎了一聲。
“可要出手阻止?”他身邊的金玉堂問道。
金玉堂是船上除趙韞素外的唯一一位元始境,若論誰能斬殺解屍魔,非他莫屬。
“麻煩已經夠多,不必出手了,時間隻剩五年,一刻都不應浪費在其他事上。”上官輕候冷冷道:“更何況,就算我們出手相救,船上的人可不會出買命錢。此事,便交由靖道司頭疼去吧。”
金玉堂點點頭,施展遁術,帶上官輕候往船外遁去。
淒厲的慘叫聲此起彼伏,又漸漸安靜下來,隻剩無處不在的咀嚼聲。
謝挺躺在床上,麵如白紙,冷汗幾乎將背後打濕了,他睜大眼睛望著床頂,四麵傳來都可怖聲音將他包圍。
他方才聽到不遠處有人好像逃出了房門,緊接著便發出歇斯底裏的慘叫——那幾乎不像是人能發出的慘叫。
然後慘叫聲戛然而止,就像隻被扭斷脖子的雞那樣。
謝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茫然想著,也許自己還活著的原因,便是因為身受重傷而無法出去?
“死了。”謝挺白紙般的臉上浮現起病態的微笑,他已經沒力氣,也不想動彈了。
啊,都死了,真好,便再也沒誰敢背叛他。
吱呀一聲,很輕巧,不細聽幾乎聽不見。
謝挺耳朵動了動——又是錢珧吧。
錢珧貪得無厭的家夥。
哦,錢珧已經死了。
會是誰呢
脖子動不了了,身子也動不了。
看不見,毫無防備——
啪嗒、啪嗒、啪嗒。
像是很多人,又像是隻有一個人,接近著。
不斷地,不斷地。
別過來!他在心裏嘶喊。
他轉過眼珠,勉強看到了一個白色的影子。
一隻手。
一隻美麗白皙的手,手指修長,溫柔動人,他認得這隻手。
黃蔻,是黃蔻。
這隻手曾依戀地環繞他的脖頸上,曾溫柔撫摸他的胸口,他認得這隻手。
謝挺鬆了口氣。
對了黃蔻也已經死了。
原來是噩夢
醒來,醒來啊!
哢哢,哢哢,床板不斷響動,他沒法動彈。
這隻手再度環繞他脖頸上,溫柔地,
捏住他的喉嚨。
他的眼珠鼓脹暴突,腦海劇痛。
滾!滾啊!
無數隻手從床邊伸出,緩慢地撫上他的胸口,挖開顫栗的皮膚,掏出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