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太顫著嗓子問:“你,你說的那厲鬼是誰?”
柳半仙歎了口氣,道:“還能有誰,就是你那枉死的兒子。”
韓老太頓時身子一晃,眼前發黑,身旁的韓蘇兒連忙扶住她,弱弱地叫了一聲“奶奶”,才讓她回過神來。
一回神,韓老太雙膝一屈對著柳半仙跪去,哭求道:“請大仙放過我兒!”
但沒等她跪下,一雙手便扶住了她的身子,那雙手看起來不算壯實卻十分有力,讓韓老太沒能跪下去。
扶住韓老太的人便是李長安,他看向柳半仙的目光中帶著一絲冷意。
那邊的柳半仙見狀皺了皺眉,沒管李長安,繼續對韓老太說道:“你兒子造了殺孽,已化為厲鬼,注定是不能入輪回的,我將他拘下,也是為了讓他不再害人。”
韓老太哀求不止。
“隻求上仙放過我兒,老身願用五兩白銀答謝!”
“五兩銀子?”柳半仙轉身便走,歎道:“貧道本欲超度怨魂做一樁善事,隻是卻沒錢購置法器和祭品,奈何這苦主也沒錢,那便隻好讓那怨魂魂飛魄散了。”
韓老太一咬牙:“大仙留步,老身還有一間鋪麵,少說能典出數十兩銀子,請半仙超度我兒亡魂,老身願盡數奉上。”
柳半仙在韓老太說出“鋪麵”兩字時,就已停住腳步轉過身來,待韓老太說完後,他終於點了點頭。
“也罷,既然你有誠心,貧道就出手一回。那怨魂能支撐的時日已經不多,你速速去將房契抵押,將銀錢送到貧道家中,貧道再開壇做法。”
韓老太正欲道謝,李長安卻攔到她身前,對柳半仙說:“慢著,你說你拘了一頭厲鬼,可有證據?”
柳半仙道:“青虎幫已有二十餘日沒出事,這便是證據。”
李長安道:“也就是說,你沒有其他辦法證明你拘了厲鬼,或者說根本就沒什麼厲鬼,所謂的厲鬼是韓老太的兒子是你為了她那間鋪麵而捏造出來的,對麼?”
柳半仙心中一凜,因為李長安說得的確沒錯。
當初青虎幫找他做法事,他便知道那殺人的凶手是人而非鬼,然而過了二十多天青虎幫再也沒有出事,他也就敢出來說自己已經抓住厲鬼。之所以找上韓老太,便是知道她手裏還有一間地段不錯的鋪麵,能榨出油水。
不過柳半仙心中知道真相,麵上卻不會表露半分,隻是對韓老太說:“既然有人不信,你兒子的事,貧道也幫不上忙了。”
韓老太方才心急之下才一口答應了抵押鋪麵,李長安的一番話讓她有些猶疑,不過柳半仙平日裏的神奇本事,卻讓她不得不信,她於是連忙說道:“大仙,老身這就去將鋪麵典了,最遲明天就把錢給您送來。”
柳半仙斜睨了李長安一眼,隨後對韓老太施施然道:“貧道向來不會強人所難,你兒子死後能不能再入輪回,都由你自己抉擇,想好了再來找我。”
韓老太連連點頭道:“大仙,老身已想好了。”
此時,李長安卻又說:“你拿這事招搖撞騙,若青虎幫中再有人死了,你就不怕他們找你麻煩?”
柳半仙沉了下臉:“你三番兩次質疑我,究竟有何圖謀?”
就連韓老太也焦急地拉住李長安,對柳半仙道:“大仙,長安說的話作不得數,咱們還是按之前說好的。”
李長安對她搖頭道:“婆婆,那鋪麵你暫且不要抵押,說不定過幾日,這神棍的謊言不攻自破。”
柳半仙聞言,怒極反笑:“小小後生口氣不小!貧道好心救人,卻被你這無知之徒幾番質疑,也罷,就露一手給你瞧瞧!”
柳半仙手一晃,也不知什麼時候便捏住了一張黃符,隨後屈指一彈,那黃符便無火自燃,惹得圍觀群眾一片嘩然。
李長安見狀,也訝異地挑了挑眉。
符燒完後,柳半仙冷哼一聲拂袖而去,韓老太望向李長安的目光中有責備之意,欲言又止。
李長安隻是道:“姓柳的沒安好心,韓大哥生前為人忠厚老實,見人殺雞都要避開,死後怎會化為厲鬼?你不要上當。”
韓老太歎氣不止,她身旁的小孫女韓蘇兒揚起小臉:“長安哥哥,你說那鬼什麼時候能再出來殺光那些壞家夥呢?”
李長安笑了笑,摸了摸韓蘇兒的頭,“就在今晚。”
韓老太苦笑著搖了搖頭,牽著韓蘇兒離開。
臨走時,韓蘇兒還天真地朝李長安揮了揮手。
“長安哥哥說話算話哦!”
入夜後,李長安回到自家的小院。
先用灶裏留的火種生起火,點燃一根香插到堂屋裏供奉的靈位前,恭恭敬敬磕了三個響頭。隨後,來到床邊翻開藍碎花褥子,抽出一本簿冊。
簿冊上麵有兩幅圖,一幅圖上畫著頭豬,用細筆注了許多標記,五髒六腑都有清晰圖樣。
另一幅圖上畫著人,同樣的,心肝脾肺腎都一一分明。
簿冊裏僅有一個字,淩駕於兩幅圖畫之上。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