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能看到他把著輪椅的一隻手,銀色的金屬輪子上,染滿了血。
“畢文菲,你……”
“向淩睿!”
陶朵跑上前,一把捧起男人的手,看到傷口處,還閃著晶瑩的光,玻璃渣子還嵌在肉裏。
“你都不疼嗎?!”
她生氣地問。
他轉頭,微仰著看她,表情完全消失。
另兩個人看到突然跑出來的人,也徹底失聲。
陶朵可沒功夫管那麼多,對著傷口吹了吹,眉頭直皺,碎碎念,“你手都紮到玻璃了,流了這麼多血,你都沒感覺的嗎?真是的,我就換個衣服,就弄成這樣兒。你能不能愛惜自己一點點啊?”
她轉身要去拿醫院箱,手一下被他攥住,抓得生疼。
“哎,你……哎喲!”
她整個人被攥進他懷裏,扣緊,半爬在他膝蓋上。
嗚,姿勢好難看,好尷尬啊,這是幹嘛啦?
“朵……”
他的氣息噴在她頸間,掌心傳來激烈的轟鳴聲,那是他的心跳。她突然意識到什麼,氣息慢慢平靜下來。
“向淩睿,我沒有離開。我隻是……”
那個烏龍還是不想在這麼多人麵前出口,“那個,能不能先清個場,我幫你處理傷口。”
威爾斯立即伸手攔住畢文菲,將人半請半推地送進了電梯。
畢文菲帶著哭腔叫起來,“阿睿,你為了她,連我們幾十年的友情都不顧了嗎?是阿姨和淩雲大哥讓我來照顧你,我這樣子回去,他們……”
“我會跟他們解釋,你走吧!”
“睿哥哥……”
呃,這什麼狀態,居然連這種稱呼都上崗了。
“就是看在我們兩家的交情,我才容忍你一次又一次。要是換了普通人,一個月前你就該離開了。”
一個月前,正是畢文菲第一次遇到陶朵的時候。
陶朵決定,等電梯門關上了,再吱聲兒。
“向淩睿,你沒有心,你怎麼可以這樣。不,威爾斯,你讓我完,陶朵,你別以為你就贏了,總有一,你也會和我一樣。”
威爾斯狂按關門鍵,想阻止畢文菲,電梯門關上,這話也得差不多了。
終於徹底安靜。
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過多了兩個人,這短短半時就鬧出這麼多事兒。難怪現在有人喜歡隱居,少一個人得少多少事兒啊!
“朵,剛才,你跑哪裏去了?”
沒有了外人的情況下,向少爺的音量低了不隻三度,連語氣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要是畢文菲還繼續留在這裏,這態度上的差別對待,怕是比剛才被罵滾還要慘一萬倍。
“唔,你能不能,先放開我……這個姿勢,我……我腿疼,腳板心心還疼。”
這種時候,必須得嬌情一下。
他一放開她,她看了他兩秒,就跑去了廚房拿醫藥箱子,坐在長毛毯上,給他包紮手傷。
他垂眸看著眼前的女人,穿著他的大衣的樣子,像個偷穿爸爸衣服的姑娘,從頭包到腳踝,看起來那麼嬌,他手指動了動。
不想鬆手,還想抱抱。
“真是的,就這麼一會兒,就把自己搞成這樣子。”
“流那麼多血,得吃多少雞蛋才補得回來啊!”
“之前也是這樣子,你都不怕貧血的嘛?”
“就算有錢買好東西,可是……哎,你忍著點兒。”
一塊頗大的玻璃渣被挑出來,鮮血就直往外湧,她趕緊拿紗布止血,一邊噴止血噴霧。
一邊嘟著嘴兒呼呼,一邊繼續碎碎念。
“疼不疼啊?哎,別編我不疼。”
“你們男人有時候比女人還愛自欺欺人。”
“就算是男人,弄那麼多傷疤也不好看啊,你瞧瞧,這個肯定會留疤的。”
“你腿上的傷還沒好全呢,真正該做光子除疤的是你。”
他終於插了句嘴,“我們一起做。”
她抬起頭,雙唇抿上了。
這個樣子,他知道她是不高興的,他伸手勾起她垂下的一縷卷卷,有點討好安撫的意思。
她故意別過頭,讓那縷發絲從他指間滑走,顯然是不願意接受這個安撫的意思。
他輕哧笑出聲來。
她立即轉頭瞪他,一副“你再笑我就不理你”的凶樣兒。
但她又立即低頭,嘟著嘴給他呼呼。
這樣反差的表情,讓他移不開眼。
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呢?
前一秒那麼凶,下一刻又這麼可愛。一會兒像個操碎心的媽媽嘮叨不停,一會兒就變成妖精勾引他心轅意馬。
“朵。”
又來了,又來了,又開始裝可憐攻勢了。堅決不能心軟!
陶朵垂著頭,眯著眼仔細尋找玻璃渣子。
卻感覺到腦袋上就多一隻手。
當她是狗呢,她是不會輕易放過他這個魯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