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皇帝要想修宮殿,一般自己不會提出來,總得有臣子上疏,朱由菘想了半天,終於找到保國公朱國弼,讓他上疏請修宮殿。
馬閣部也覺得壓力小了許多,其他倒是次要的,主要是找他要銀子的少了。這江北四鎮以前可是把馬閣部給坑慘了,養了那麼多的兵,每年要的銀子已是天數。
馬士英清楚的記得,自從弘光帝繼位後,楚鎮(左良玉部)及四鎮天天找朝廷要銀子,楚鎮兵馬五萬餘人,需銀子一百八十萬兩;四鎮兵各三萬人馬,需餉二百四十萬兩,江北其他人馬還需要一百萬兩。
光這五鎮倒還罷了,其他還有京營六萬人馬,需餉一百二十萬兩;沿江一帶的江督、安撫、蕪撫、文武操江、鄭鴻逵、鄭彩、黃斌卿、黃蜚、卜從善等八鎮,共有兵馬十二萬餘人,還得計餉二百四十萬兩。
這需支出的軍餉合計已經超過七百餘萬兩。而四川、湖北、山東、河南等地已陷滿清或流賊之手,早已無法收稅,據大司農統計全年所有稅收隻有六百萬兩,如果遇到水旱之災,這稅收還得減少,如今連南京的太倉裏也無隔夜之糧了。
而除掉軍隊餉銀外七百萬兩之外的支出還有官員俸祿、其他各項開支,朝廷早已入不敷出。
如今這楚鎮已經反了朝廷,這餉銀自是不用再出,而江北四鎮中廬州黃得功部已經並入揚州,如今隻剩下揚州和劉澤清部兩鎮人馬。
五鎮變成了兩鎮,而江北的局勢竟比以前還好,馬閣部自是樂不可支,心裏想著這下該鬆一口氣了。
剛鬆了一口氣的馬閣部接到弘光帝的傳詔,讓他進宮陛見。
馬士英顛顛跑到武英殿,見戶部尚書張有譽、兵部尚書阮大铖、保國公朱國弼、項城伯常應俊等人已經等在殿上了,四人都被皇上賜了座,還有一個空的座位,顯然是留給自己的。
馬士英看了看殿上眾人,心裏猜測著皇上召自己來的目的。
其他三人馬士英自是極為熟悉,對這項城伯常應俊卻知之甚少,隻知這常應俊當初是個皮匠,在弘光帝從懷慶逃難時,獨自背著朱由菘狂奔了幾十裏,投奔其堂叔潞王朱常淓。如今皇上感其恩德,先是封其為左都督,後又加封為項城伯。
“馬先生,朕今日請先生過來,是因為保國公上了折子,欲再修宮殿,朕思之,尚有疑慮,故請先生來一同參詳。”朱由菘直接向馬士英說明了召集大家的意圖,不過倒是有些遮遮掩掩。
馬士英一聽,這事啊,當初朱由菘隱晦地跟他提過,隻因形勢糜爛,軍費開支尚且捉襟見肘,故馬士英裝聾作啞,沒接朱由菘的茬,如今見朱由菘舊事重提,心裏頓時就算計開了。
“啟奏皇上,臣以為此時興建宮殿,實不是其時也,如今國庫空虛,軍隊餉銀所費極巨,要修宮殿,戶部卻是拿不出銀子了。”
戶部尚書張有譽雖是馬士英舉薦,其雖非東林黨一派,卻跟馬閣部也並非一條心,其為人十分正直,當初就給弘光帝提出過“裁冗兵、節冗食、汰冗費”的建議,如今見局勢稍穩,朱由菘又把興建宮殿的事提了出來,當場就提出反對意見。
“張尚書之言差矣,莫非你不知如今江北四鎮與楚鎮這五鎮隻剩下二鎮了嗎?這軍費能省下的也不在少數吧?戶部如何就沒有銀子了?”保國公朱國弼聽了張有譽的話,立即就跳起來質問。
“如今這局勢剛剛企穩,尚需揚州軍全力支撐,如今這揚州軍行的乃是精兵之道,人數雖比以前大大減少,其所費卻並不比以前稍有減輕,其軍中所費各項賬目清楚,各級將領無一絲一毫克扣,臣仔細查驗後,認為其並無虛處,因此臣不曾少了揚州軍中費用。”
張有譽耐心地作著解釋,阮大铖從揚州歸來,對羅劍的練兵過程自是知之甚詳,見弘光帝抬頭看向他,卻低著頭假裝沒有看見。
“現今皇宮年久失修,已讓皇上顏麵大失,雖去歲修了興寧宮、慈禧殿,但其格局甚小,如今皇上擴充後宮後,各處已是十分擁擠,張尚書你難道認為皇家的顏麵不重要嗎?”朱國弼說得義正辭嚴,說完又覺得意猶未盡,厲聲質問道:
“這揚州軍現今隻有五萬人馬,如何其餉銀仍同於以前三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