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9.(2)甦羽
日落寒起,月降霞升。
天蒙蒙亮時,無錫刮起了大風。那肆虐的狂風澆灌著入秋而衰的大樹,卷起了或厚重或輕盈的枯枝敗葉,簌簌作響。
青年旅社窗子上鑲嵌的玻璃,也被這陣大風吹的咯吱作響,好似一不留神就會從凹槽中掙脫出來。
旅社內見光度很低,隻有微弱的光線穿插在濃鬱的黑暗裏。盡管外界“兵荒馬亂”,可室內卻依舊平靜安祥。當然,隻要門窗還在,災害苦難都會被擋在屋外;足以令你高枕無憂。
風不眠不休地刮滿了整個清晨,待袁宏濟從夢中轉醒,風也到了“風”燭殘年。
他之所以是選擇,住在了離醫院很近的青年旅社,是為了能更好的麵對接下來的一切,他強迫自己睡著了,雖然這一覺也算不上安穩。
他做了一個夢——夢中有一方天堂,寒暉寒薛在那天堂裏團聚了。在那裏寒暉已經擺脫了病痛的折磨;終於,寒暉的臉上也沒了憂愁和痛楚,笑得甚至很開心。寒薛亦如是。
但,他總覺他們在笑的時候少了什麼…?可又是什麼呢?明明是這麼的幸福滿足;怎麼可能會缺少呢?…的確沒什麼可少的!
反觀雪繁櫻睡的卻並不安穩,特護病房的床鋪和她家裏的比起來,有點過於幹薄了。加上她還得擔驚受怕又憂心忡忡。所以當風刮起來時,她便從淺睡中醒來了,望著早上五點的無錫,隻有路燈在安靜地陪伴這座城市,一時間,靜謐的宛如隔世,地老天荒。
她和司機合力把雪繁槿送來醫院後,雪繁槿就被搶救了。她慶幸自己做的是這個決定,而不是放任自流。不然她永遠都將活在殺人者的陰影裏,無法超生。她的確該慶幸,因為她如果再晚上個幾分鍾,她必然會背負上嚴重的刑事責任。
被救回的雪繁槿,此時正安安靜靜地睡著。眼瞼閉合後長軟的睫毛,伏在不大不小的臥蠶上…暖黃偏暗的燈光勾勒出了她鼻溝間法令的輪廓。
她覺得雪繁槿儼然已不再屬於年輕這一範疇裏了,畢竟她第三個本命年,已經如約而至了。36歲啊,就算她每天都在竭心竭力的保持,可時間的侵蝕並不是“鍍鋅鍍銀”就能阻攔下來的問題。
雪繁櫻起身去上了個廁所後,把眼睛睜開著躺在床上,她很是乏味地瞧著吊頂,思緒千折百轉……在迎接晨曦的幾個時辰裏,她對接下來該如何處理生活、感情與親情三者間的關係,仍是一頭霧水。
天亮之後,路上的聲音從單一變的複雜,在到最後的熙熙攘攘,她便用雪繁槿的手機,給她那名義上的姐夫付海樓打去了一個電話,她把一切的的事情都交待了清楚…
很奇怪的,付海樓在得知雪繁槿差一點就要流產甚至一屍兩命時,竟沒有大發雷霆,甚至沒有破口大罵,而是發出令人匪疑所思的驚訝!雪繁櫻也隻是保持好奇罷了,根本不會去自尋煩惱什麼;而是在知道他在過來的路上時,就第一時間掛了電話……
等姐夫付海樓來醫院後,雪繁櫻便有了起身走的想法。她兩人的關係比較惡劣。
付海樓雖說還算脾氣不錯的,可也有著不成熟男人的通病——自負且自大。
有時雪繁櫻甚至會詫異,為什麼再高級再優秀的教育,都改變不了這個男人身上的缺點呢?
他付海樓,可是在美國讀的碩士,海歸之後,在清華大學攻讀了經濟管理的博士學位口。溫文爾雅,謙遜和善才應該是他這種人的形容詞。
兩人之間甚至沒有對話的。雪繁櫻下了樓,她又在醫院的階梯上枯站了許久,茫然著一時之間不知何去何從。
路上是車水馬龍,汽車正川流不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目的地,從始逐末好似人這一生,是一個完整。
可一個不完整的句號,會是有多麼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