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八清早,涪陵王一行抵達雍城,這是新皇出殯前唯一趕到的分封地方的藩王,原本的梟雄此時也有些落魄,兒子亡故,領地被占,連以後的命運都沒有著落,他也隻能期冀我會善待他,但身為帝王,豈會事事講感情?
我親自在皇宮迎接了他,涪陵王趙恪親自到先皇靈前上香,到門前,即將是為先皇出殯之時,百官已經陸續抵達皇宮門口迎候,我安撫了趙恪,對他兒子的過世表示了關切,趙恪在我麵前表現的很蕭索,似乎是想故意以這種方式來博取我的同情。
“皇叔應該聽聞了漢王的叛逆之事,如今皇考剛去,朝事不穩,涪陵舊地又為叛逆所攻伐,朕實在難安,待先皇下葬之後,朕願意與皇叔一同前往湘蜀,將湘蜀徹底平定,再敕封皇叔為蜀王,永保湘蜀之安危。”
趙恪苦笑道:“老朽已年邁,膝下無子,就算能為蜀王又如何?老朽深感陛下皇恩浩蕩,可有些事……勉強不得,若有能為陛下所驅馳之處,陛下盡管吩咐,老臣自當肝腦塗地。”
他的話幾分真幾分假不好說,但他無後的事倒是真的,否則我也不會這麼慷慨承諾封他為蜀王,其實對他的示好等於是對涪陵軍降軍的示好,怎麼說涪陵降軍也有兩萬兵馬之眾,這可是我派去平定漢王叛亂的中堅力量。
到了出殯的時辰,有禮部的人在操辦,趙康玥的棺木封蓋,我作為趙康玥碩果僅存而兒子,自然要為他扶靈。身為皇後的蘇菡兒跟在我身邊,賢惠而安適,我不跟她多說,與她一同出宮,見過了百官,一行準備往城外而去。
雖然鑾駕準備著,但因為我要親自扶靈,鑾駕也僅僅是在從皇陵歸來時所乘,前麵有禦林軍的將士開路,之後便是禮部吹打的班子,有二百多人,而後才是棺木和護棺之人,後麵鑾駕緊隨,再後麵是相隨的百官。我走出皇宮,隊伍已經基本陳列好隻等出發,治喪大臣方鶴信上來行禮,與他一並上來的還有中書令胡袁明。
我看他二人一眼,問道:“怎不見豐樂侯?”
方鶴信自然無法回答,反倒是旁邊的胡袁明奏稟道:“回陛下,侯爺早一步出城準備,說是要安排城外兩大營護送人馬,會在城門口迎候。”
“好。”我點了點頭,直接道,“出城改走北門。”
一句話令方鶴信和胡袁明同時大感意外,皇陵是在城西,如今不走西門卻走北門,等於是要繞個圈子,之前計劃好的行進路線都是經過開路的,突然改變等於是打亂之前預設好的路線,連沿途的守備都要重新調度。
胡袁明緊忙奏道:“陛下,這時候再改走北門……怕是有所不及。”
我冷聲道:“朕的話聽不懂嗎?若是沿途有什麼不便的話,相信中門將軍李信會處置的很好,胡卿家隻需要將朕的話傳達下去便是。”
胡袁明緊忙唯唯諾諾,但他心中也是十分苦惱的。反倒是方鶴信很快便適應下來,二人同時去安排和傳達,我則在蘇菡兒耳邊交待兩句,蘇菡兒麵色並無任何的驚訝和變化,隻是點點頭遵從。
許久之後,駙馬夏國侯何順一人前來,趙苑瑜並不在他身邊。他上前行禮,我扶起他,問道:“今日出殯,皇姐身在何處?”
何順麵色苦惱道:“公主她……昨日悲痛過度,又染恙在身下不得床榻,讓微臣前來與陛下通稟一聲,今日出殯便不能親自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