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七,距離趙康玥下葬還有一天,孫攝和左東祿的矛盾逐漸激化。這天上午,我親自往豐樂侯府探望周興病情,就算周興是裝病也要作出體弱不堪的模樣出來迎駕。我所帶的人不多,除了雲月這個貼身侍衛,還有幾名宮裏的小太監和宮女,侍衛很少都留在門口。
我特地沒有帶禦醫前來,就是為了告訴周興,我對他是否裝病不感興趣。周興心知肚明,他雖然裝出病態,腿腳還是十分穩健,親自為我引路。到正廳,周興一邊咳嗽一邊說著冠冕堂皇的話,卻沒有讓府中的其他人出來見我。
簡單的寒暄之後,我道:“朕初登位許多事不明,明日先皇下葬還需國舅主持。”
周興一副受寵若驚的神色道:“老臣恐力不能及,咳咳,怕是誤了陛下的大事,陛下還是另托付他人為好。”
我卻麵帶無奈之色道:“如今雍城能統籌大局者,非國舅不可,國舅還是切勿推辭,朕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才登門求國舅。”
我說話的語氣很虔誠,由不得他拒絕。周興麵露難色道:“老臣就當粉身碎骨,定當完成陛下的交托。”
他答應下來,我也就放下心,我還怕他不答應,一切事都是順水推舟,他有他的安排,我有我的籌劃,有些事看起來是漫不經意,但在他和我心中都是早有籌謀並非是要意氣用事的時候。
我沒有在豐樂侯府多留,臨別之時,我好像無意中提及道:“聽聞國舅有一小女,溫婉賢惠,正是二八青春年華。都是自家人,算輩分的話,也是朕的表妹。朕想將她納入宮中為妃,卻不知國舅是否願割愛。”
周興臉色稍顯驚訝,他沒料到我會提讓他小女兒進宮的事,最後他苦笑道:“小女粗手粗腳,未能盡禮數上的教誨,隻怕不能盡心侍奉陛下。望陛下明察。”
我笑了笑道:“既如此,國舅也早些休養,明日國葬之時,也望國舅能準時到場。喪葬事宜也須國舅統籌。”
周興再行禮道:“老臣遵旨。”
之後他送我出門,我再未跟他談及任何事情,都是禮數上的一些客套。到門口我便登上回宮的馬車,等我回到宮中第一件事,便是下旨讓周興統籌明日喪葬事宜,因為涉及到帝王出城往城郊皇陵,不但需要沿途封路,也需要沿途安排兵士護送,皇城一段自然由禦林軍負責,而出城之後沿途封路和開路的兵士則需要由兩大營的人馬負責。
等周興目送鑾駕離開,臉上露出些微的冷笑,拂袖回到正廳,馬上屏退了下人。從屏風後走出來一人,歎口氣道:“還道陛下前來是知道末將在此,倒讓末將憑空擔心些許。”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景惠營統領左東祿。左東祿從軍開始就隨周興征戰,後來也是周興舉薦他接替成為景惠營統領,此番左東祿算是外將未得傳召進京,雖然景惠營是京師的戍衛人馬,但他這麼做等於是擅離職守,追究起來罪名不小。
周興冷聲道:“你突然進城,連本侯都不知曉,皇帝從何而知?”
左東祿奇怪道:“卻不知陛下為何會安排讓侯爺統籌明日的喪葬事宜,難道他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