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德爾一生真正崇拜的偶像有兩個:一個是著名歌星約翰·列農,另一個就是希特
勒。
在他那座豪華飯店的前廳裏,豎著一尊真人大小的塑像,這就是1981年死於崇拜者
槍口之下的約翰·列農。萊德爾花了幾百萬美元,請了麥德林大學美術學院一位有名的
雕塑家和他的一群學生,將這位崇拜者塑成這麼一尊塑像,堅在飯店的大廳裏。
希特勒是萊德爾的另一個偶像。他雖然沒有公開地把希特勒像列農一樣堅在自己的
飯店裏,但是他卻像當年希特勒建立黨衛軍那樣,在哥倫比亞創建了一個右翼激進黨
“拉丁美洲人運動”。在當時,這個激進黨派組織已擁有黨員1萬多人。更值得一提的
是,他領導的這個政黨在地區議會中贏得了兩個議席,在地區參議院中占有了11個席位。
他除了創辦報紙之外,還經常利用“拉丁美洲人運動”的講壇發表演說,號召哥倫比亞
團結起來,消除“出賣祖國的叛徒”,號召廢除1979年哥倫比亞政府同美國簽訂的(毒
品走私犯引渡協定)。
為了籠絡人心,達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萊德爾不惜將數不清的錢財捐獻給國民和
國家,經常做出一些人們意想不到的驚人之舉。
他先後贈給地方政府一架飛機,向麥德林市內的一家中學捐贈價值近1萬美元的教
學儀器,花了7000美元改造了一幢記者協會的辦公樓,用自己的飛機將一名生命垂危的
姑娘送往首都波哥大治療,他還向地震災區的難民一次捐獻了5000美元的救濟款,被當
地人稱為德高望重的“唐·卡洛斯”——使他獲得了意大利黑手黨教父一樣的榮譽……
但是,在另一方麵,萊德爾又同埃斯科瓦爾和奧喬亞等人一樣,極端殘忍地迫害那些禁
毒人土,向政府施加壓力,製造一次又一次的暗殺事件,將哥倫比亞籠罩在死亡的恐怖
之中,使之成為政府多次通緝的要犯。
“黃金行動”以後,萊德爾同埃斯科瓦爾及加查等毒梟僥幸地逃出“黃金莊園”,
在深山老林和一些小鎮潛伏了幾天,躲過政府的追捕之後,就逃進了他那座豪華的“貝
羅卡”莊園,過著打家劫舍和花天酒地的生活。
萊德爾的“貝羅卡”莊園位於麥德林市西郊敘公裏的奧內格羅鎮。這裏青山綠水,
鳥語花香,高大的棕桐樹四季長青。在長青的棕桐樹叢中,掩映著一片高高低低的樓房
群,粉紅色的屋頂,淡黃色的牆壁,猶如童話中的小木屋。這就是萊德爾的“貝羅卡”
莊園。
萊德爾逃進“貝羅卡”莊園之後,僅僅隻是過了幾天的自在日子,就開始興風作浪。
有一天,他帶領三名保鏢,化裝成一位大老板,來到麥德林市尋歡作樂。在麥德林
的一家娛樂城,他遇到了一對男女青年,男的叫查萊德,是麥德林歌劇院的首席小提琴
手。一頭的自然卷發,修長的身材。尤其是他那種“哈姆萊特”式的憂鬱,很是令那些
上流社會的貴夫人和小姐動情。在麥德林,他有“小哈姆萊特”之稱,物質生活雖然很
貧窮,除了一套標誌自己身份的燕尾取之外,其他的幾乎不值一文錢,但他的“精神生
活”卻豐富多彩,身邊經常是美女如雲,圍繞他轉的不是富婆,就是青春貌美的女大學
生。他身邊的那位女子,就是塞爾米拉·曼塞娜,麥德林音樂學院聲樂係的學生。
曼塞娜的父親是麥德林有名的企業家,市議會議員,除了有錢還有名望。因此,這
位小提琴手查萊德便在一次音樂會上,與這位曼塞娜一見鍾情。共同的愛好和一身的浪
漫氣息,讓這一對青年男女形影不離,成為麥德林許多公共場所的一道亮麗的“風景”,
引得許多人都羨慕不已。
這天夜晚,在這家有名的娛樂城,查萊德同曼塞娜又沉浸在音樂和舞曲之中。他們
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猶如一對穿花蝴蝶,成了今晚舞會上的王子和皇後。
這時,坐在一邊品著東方濃茶的萊德爾在默默地看著。這幾年忙於毒品生意,幾乎
很少涉足這樣的場合,尤其是成了政府的通緝犯之後,更是少有在大眾場合拋頭露臉的
機會。他真沒有想到,在麥德林市,還有這麼漂亮的妞。萊德爾邊看邊想,決定要把這
位小姐占為己有。
一曲終了,萊德爾招呼一位女招待,掏出幾張美元對那位女招待說:
“小姐,去幫我買一束鬱金香來。”
那位女招待嫣然一笑,說了聲“先生,請稍候”,就飄然而去。
不一會兒,女招待捧來一束豔麗的鬱金香,並交還找回的錢。萊德爾笑了一下,說:
“這是小費,你收下。不過,還得請你代勞一下。”
說著,他摘下手上的一枚寶石戒指,從這束鬱金香中找出一朵黑色的,然後將這枚
戒指套在這朵小小的黑鬱金香的花芯上,對那位女招待說:“請你代我把這朵花,獻給
那位小姐,然後把她帶到我這裏來,拜托了。”
那位女招待又捧著這朵黑鬱金香,朝鄰座走去,將它和這枚戒指送給了正在同查萊
德低聲談笑的曼塞娜。
曼塞娜一見這朵黑鬱金香,臉色一沉。她是在麥德林市長大的,自然知道一朵黑色
的鬱金香並不意味著友誼和愛情。同時,她還看到了這枚價值上千美元的藍寶石戒指,
自然知道這位送花人不同凡響。
她不由得對查萊德說:
“親愛的,看來我們今天遇到了麻煩。”
查萊德雖然是一個風流王子,但也是一位見過世麵的人。他連忙問這位女招待:
“這份禮物的主人是誰?”
女招待笑著說:
“喏,先生您看,就是坐在那裏的那位先生。他請小姐過去見見他。”
透過彩色的燈影,查萊德和曼塞娜都不約而同地朝女招待說的地方看去。隻見四位
男子散坐在沙發上,悠閑地喝著茶。其中一位那風流調說的派頭又似曾相識。曼塞娜小
姐覺得有幾分麵熟,因為她似乎在一位女同學的相冊中,見過這樣一張照片。於是,她
就對查萊德說:
“親愛的,我過去看看。你在這等著。”
查萊德默默地點了點頭。
曼塞娜隨著女招待來到萊德爾麵前,伸出手來很大方地說:
“您好,見到您真讓我感到高興,請先生您……”
“慢,慢,請坐!”
萊德爾連忙打斷她的話,一邊讓坐一邊對曼塞娜說:“聽說小姐是音樂學院的高材
生,有一副美麗的歌喉,不知小姐能否賞臉,為我們大家唱點什麼,好讓我們一包耳福。
當然,如果小姐不願意,我也絕不勉強,那我們就互相認識,交個朋友也好。”
曼塞娜見這位男子說得如此紳士,而且風度翩翩不失大家風範,便高興地說:
“謝謝先生的誇獎。不知先生喜歡聽什麼樣的歌?”
“就來一段《茶花女》中的《良宵有約》吧,我想小姐一定會唱得別有韻味。”萊
德爾文質彬彬地說,一到高雅的派頭深深地打動了曼塞娜的芳心。
……幾次接觸之後,曼塞娜就投入了萊德爾的懷抱,開始冷淡那位小提琴手查萊德。
當查萊德正為失去曼塞娜而苦惱時,他突然從曼塞娜那裏獲悉,這位風度翩翩的大
老板,原來就是政府通緝的要犯萊德爾。這消息真讓他心花怒放。
愛國聯盟黨總統候選人哈拉米略在京查廣場被謀殺之後,哥倫比亞當局又在報紙和
電視台大張旗鼓地通緝這場謀殺的主謀,懸賞切萬美元。
查萊德心想:隻要舉報了萊德爾,不但可以得到20萬美元的獎金,而且可以奪回曼
塞娜小姐,真是一箭雙雕。於是,他開始跟蹤曼塞娜與萊德爾的幽會,並愉拍下了他們
會麵的照片。待這一切證據都拿到手之後,查萊德毫不猶豫地來到波哥大緝毒警察局,
出示了這些有力的證據,提供了萊德爾同曼塞娜經常幽舍的時間和地點。
終於在一個充滿柔情安慧的夜晚,警方包圍了他們的會的旅館。遺憾的是萊德爾逃
脫了,曼塞娜被警方捕獲。
曼塞娜被捕以後,警方立即對她進行了審訊。曼塞娜知道,如果招出了萊德爾同自
己的關係和他的行蹤,那麼,不但自己會受到法律的嚴懲,而且還會遭到那位有“黑手
黨教父”之稱的萊德爾和他部下的追殺。因此,她一直拒不交代。這時,警方拿出查萊
德偷拍的照片,曼塞娜才沒有話說了。在警方的嚴刑拷問下,她才如實交代了自己同萊
德爾的交往和萊德爾的藏身之所。
於是,新任麥德林市警察局長布拉斯立即派出大批緝毒警察,迅速包圍了奧內格羅
小鎮,並向波哥大警察局求援,請求派出一支防暴警察前來協助。不到6個小時,麥德
林警察局的40名警察和從波哥大趕來的20名防暴警察,在警官勒姆斯少校的率領下,將
奧內格羅和萊德爾的“貝羅卡”莊園包圍了。警方在所有的通道上設下了關卡,切斷了
奧內格羅與外界的一切交通和聯絡,並派人在莊園周圍的叢林中,密切監視莊園內的一
切動向。
當天傍晚時分,一輛防彈“林肯”轎車駛向“貝羅卡”莊園。這輛轎車並沒有開燈,
而是利用現代化的夜視鏡行駛在通往奧內格羅的公路上。
設在公路口的關卡立即用步話機報告了勒姆斯警官。勒姆斯警官立即斷定,這輛車
一定是萊德爾的。如此名貴的轎車,又有如此現代化的夜行設備,這一切連政府警察部
門都無法辦到,隻有像萊德爾這樣的大毒梟和他的同夥,才具備這種條件。於是,他立
即發出命令:
“目標已經出現,密切注意監視!”
這輛“林肯”轎車駛到了“貝羅卡”莊園的門口停下了,車門打開,從車上走下來
的正是他們要追捕的毒梟榮德爾和他的幾名保鏢。在保鏢的簇擁下,萊德爾派頭十足地
走進了“貝羅卡”莊園。大門關閉了,兩名保鏢在門口持槍站立。
這時夜幕降臨,莊園內傳來一陣陣悅耳的音樂聲,一直蕩漾到深夜。大約到淩晨3
點鍾時,音樂聲停止了,莊園裏的燈光也漸次地熄滅,但萊德爾的武裝保鏢還一直在持
槍巡邏,保衛著這位大毒梟最後的殘夢。
勒姆斯警官在耐心地等待下手的機會。
漸漸地,夜光表上的時針已指向5點,天色開始放亮。勒姆斯警官知道,如果等到
天亮以後進攻,在萊德爾嚴密的防守和警戒麵前,進攻的警察一定會受阻,萊德爾也會
趁機潛逃出去。
最好的攻擊時機就是這時。因為一夜的“平安無事”已經讓警戒的保鏢疲憊鬆懈了,
萊德爾本人此時也正摟著女人酣睡在美夢之中。
這時,勒姆斯及時地下達了準備戰鬥的命令。他首先命令向莊園的主樓發射了一顆
燃燒彈。隨著燃燒彈的爆炸,莊園中的那座主樓頓時火光衝天,所有的保鏢都亂作一團,
朝主樓衝去。
勒姆斯立即命令所有的警察向前衝去,盡快接近莊園,占據房頂和製高點。將凡是
在射程之內的保鏢全部擊斃,消滅萊德爾的有生力量。
這時,莊園內又是槍聲大作,火光衝天,爆炸聲不斷。許多保鏢紛紛中彈倒下。
就在火光和槍聲之中,萊德爾終於出現在臥室的陽台上。在火光當中,隻見他赤裸
著上身,手提一挺輕機槍,身邊還跟著兩個赤裸著的女人,緊緊地纏住他不放。
萊德爾摔開兩個女人,隨手給了其中一個女人一梭子子彈。那個女人隨著槍響應聲
倒下,另一位嚇得抱著頭滾下了陽台。
勒姆斯一見,立即朝陽台上打了一核子子彈,命令防暴警察包圍了這棟樓房。
當萊德爾正要向臥室進去時,陽台上和樓梯上到處都是荷槍實彈的防暴警察,一支
支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隻要他一還擊,馬上就會被打成肉醬。
正當萊德爾還在猶豫時,勒姆斯警官出現在陽台入口處,他大聲地對萊德爾說:
“放下武器,不然就打死你!”
周圍的警察立即一齊舉起了手中的微型機關槍和衝鋒槍。
萊德爾一見已經沒戲了,才無可奈何地舉起了雙手。四名防暴警察立即衝過去,給
他戴上了手銬。
麥德林販毒集團的三號頭目,有哥倫比亞“黑手黨教父”之稱的大毒梟萊德爾,就
這樣束手就擒了。
兩小時以後,萊德爾被押上了早就等待在麥德林國際機場上的一架A一6E“入侵者”
戰鬥轟炸機。這是美國緝毒總署的緝毒專機。這位以每集團的頭目未經過討論比亞的審
判,就直接從這裏引渡到美國去受審。
“入侵者”戰鬥機載著這位大毒梟衝上了8000米的高空,飛過街倫比亞的聖馬爾塔
港,飛向加勒比海上空,向2500公裏以外的美國佛羅裏達州的達坦帕國際機場飛去。
1點20分,“入侵者”安全降落在達坦帕國際機場。萊德爾則一出現在機艙門口,
幾輛警車呼嘯而來,在八名全副武裝的防暴警察的押解下,萊德爾用帶著手銬的雙手抱
住自己的後腦勺走下了舷梯,被染上了其中一輛警車,押往傑克遜維爾聯邦監獄,等待
受審。
安德林販毒集團一號頭目埃斯科瓦爾得知萊德爾被捕獲,並被引渡到美國的消息之
後,他立即同遠在美國佛羅裏達州的毒梟羅德裏格斯進行聯係,命令他務必將萊德爾營
救出來,如果萬一營救不了,也要將槍殺死在獄中。但是,在美國警方的嚴密監視下,
盡管羅德裏格斯有通天的本領也無濟於事。
幾天以後,萊德爾被押上了佛羅裏達州的傑克遜維爾聯邦法院的法庭。在法庭上,
聯邦法院的法官出示了萊德爾大量的罪證,長達132頁的起訴書林:
這位有哥倫比亞“黑手黨教父”之稱的大毒梟、麥恐德林販毒集團的三號頭目萊德
爾,年來,一直從事走私毒品和謀殺恐怖的勾當,先後親自指揮販毒分子和黑社會犯罪
分子,謀殺了哥倫比亞政府5名部長級政府首腦、57位法官、3O名記者和300名警察及許
多無辜的老百姓。從l979年開始,他操縱麥德林販毒集團,先後將33噸可卡因和其他大
量的毒品運輸到美國經過三章後,美國聯邦大法官米爾頓在對萊德爾的終審判決中宣布:
“終身監禁,追加l60年徒刑,永遠不準保釋。”
指控萊德爾團罪行有走私可卡因罪、暴力殺人罪、謀殺罪等10多項罪名。他從此開
始了漫長的鐵窗生涯。美國聯邦調查局和緝毒總署,為了偵破和捕獲這位大毒條,花了
將近十年的時間,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直到這對總算如願。但是,盡管萊德爾被
關進了美國監獄,他在哥倫比亞依然陰魂不散。許多古柯種植者和麥德林人,還將他視
為“民族英雄”。每個星期的周末,由他創建的一拉丁美洲運動黨都要舉行聚會,會場
裏依然是懸掛著他的巨幅畫像。該黨全體都一致堅持要求美國當局釋放他們的領袖。
更令人感到不安的是,在萊德爾被引渡到美國後的第二個星期天,麥德林歌劇院的
那位首席小提琴手查萊德和他的情人。音樂學院的女大學生曼塞娜雙雙失蹤了。幾天以
後,他們兩人的屍體被吊在麥德林廣場街心公園的欄杆上。兩個人都被剝得精光,一絲
不掛,遍體傷痕。
這幅慘象,是黑手黨人對告密者慣用的懲罰方式,令人怵目驚心。
萊德爾被捕獲之後,麥德林販毒集團已元氣大傷。當年販毒集團的“五虎上將”,
如今隻剩下了埃斯科瓦爾和在國外的羅德裏格斯了。
這時在國內的埃斯科瓦爾已孤掌難鳴。同政府的談判破裂之後,他又被警方通緝全
國。於是,他又隻好倉皇出逃,在各個地方流亡。最後不得不躲過高安德林不遠的科迪
勒拉山的一個潮濕的山洞中,一有風吹草動,就帶著幾名保源逃過深山老林,全沒了當
年稱霸黑道時的風采。
麵對這種困境,大毒梟埃斯科瓦爾開始考慮的,不是販毒集團東山再起,而是自己
的前途和命運。何去何從,這是他第一次麵臨的選擇。有了萊德爾的前車之鑒,他最擔
心的是被引渡到美國。
然而,就在埃斯科瓦爾舉棋不定,猶豫彷徨之時,一條“喜訊”從天而降。
1990年4月5日,即將任職期滿的哥倫比亞總統巴爾科訪問了法國,在向歐洲議會代
表的講話中,這位總統首次公開宣布:哥倫比亞不會將埃斯科瓦爾引渡給美國,條件是
隻要他放棄毒品走私,向政府投降。
巴爾科總統的這番講話,無疑給了埃斯科瓦爾一線求生的希望。不過,巴爾科畢竟
是一位即將下台的人物,他下台之後,他的繼任者會不會恪守他的諾言很難說,所以埃
斯科瓦爾對哥倫比亞政府的這個決策,還是將信將疑。
加維裏亞總統針對販毒分子懼怕被引渡的心理,繼承了前任“打擊和招安”相結合
的策略,製定了一套對付販毒分子的新辦法。在加緊對販毒集團圍剿和追捕的同時,他
鄭重地頒發了第三號總統令。該總統令宣布:
在此法令頒布之日前,凡是犯有毒品生產、製造罪的販毒集團分子,隻要向政府投
降,司法當局將對他們從輕處理,並保證不把他們引渡到美國或其他國家、新總統這項
寬大的政策,終於讓埃斯科瓦爾把準了政府的脈搏。他和他的同夥,都是在美國毒品管
理局通緝令上,榜上有名的“可被引渡者”,如果一旦被引渡到美國,那就一切都完了。
如今,這一新的法令,使埃斯科瓦爾和他的同夥們心動了。他們在考慮是否向政府
投降。但是,同政府兵戎相見,浴血廝拚了近二十年的“巴勃羅大爺”要向政府投降並
非一件易事。他還需要察言觀色,看準氣候,還要物色可靠的中間人在中間斡旋,還需
要投石門路,否則,將會一失足成千古恨。
正在這時,一個偶然的機會又讓埃斯科瓦爾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台階。
一天,《波哥大電訊報》的新聞記者桑特斯,找到他的鄰居帕柯昂家裏,議論新總
統加維裏亞對販毒分子的新政策。
桑特斯是一位對事物非常敏感的職業記者,他總想捕捉一些重大新聞來引起轟動效
應。因此,他在波哥大的同行中名氣很大。而他的鄰居帕柯昂是一位電影工作者,時任
波哥大電影協會會長,又是資深電影評論家,但同樣對新聞極大興趣,有“特邀記者”
之稱。桑特斯28歲,帕柯昂55歲一一已盡管兩人年齡相差很大,但由於共同的興趣和愛
好,使他們成了一對感情極深的“忘年交”。帕柯昂對加維裏亞的新政策也很感興趣。
他們認為,安召林販毒集團的頭目,在這種新政策的感召下,一定會有新的舉動、因為
他們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絕不放過這麼一個“柳暗花明”的機會。如果能獲得第一
手資料,將麥德林販毒集團的新舉動及時報道出來,又會引起各界的關注,成為一個新
聞熱點。
於是,他們便商量好,秘密地潛刀麥德林販毒集團的毒品基地,最好是能找到他們
的大頭目埃斯科瓦爾親自談一談,然後再拍下幾張照片,或者同他合個影。如果將這些
內容和照片在報紙上一登,那麼,將會轟動整個哥倫比亞甚至是半個世界。他們也意識
到,這種采訪無疑是深人虎穴,一定會有危險。但是,埃斯科瓦爾鑒於目前的形勢和政
府的態度,絕不至於殺害他們。要搞點有價值的東西,沒有點冒險精神是不行的。
桑特斯和帕柯昂商量好了之後,說幹就幹。
第二天,他們都各自準備了一番,帶好了采訪的器材,並沒有和家人打招呼就秘密
行動了。由桑特斯開著一輛吉普車,同帕柯昂一道朝麥德林駛去。當天,他們就到了麥
德林市,一到那裏,就在大街小巷逛來逛去,故意向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打聽麥德林販毒
集團和埃斯科瓦爾的事情,並要人們告訴他們去埃斯科瓦爾的老家思維加的途徑。桑特
斯和帕柯昂這種可疑的言行,立即引起了販毒集團的“耳目”的注意,這些人都認為他
倆是政府派來的偵探。於是,他倆很快被盯上了,身後出現了跟蹤的人。
桑特斯和帕柯昂之所以這樣,當然是為了引魚上鉤。果然,當埃斯科瓦爾接到這些
情報之後,立即命令販毒集團的幾位武裝人員遊下山去,見機行事,把這兩個家夥帶上
山來。
桑特權和帕柯昂走了半天,心想他們的行蹤一定引起了麥德林販毒集團的警覺。現
在要想達到自己的目的,隻有挺而走險。於是,當夜幕降臨以後,他們把那輛吉普車停
放在一個停車場,然後背著閃光燈和照相機,向麥德林郊外的公路上走去。
當他們走到麥德林市2公裏的地方,一夥人圍了上來,不曾三七二十一,將他們的
雙手反綁起來,用黑布蒙上雙眼,把他們推上了一輛卡車,朝郊外的山區駛去。
在卡車上,桑特斯憑感覺車子正在爬坡,他不由得用腳跟碰了碰站在一邊的帕柯昂,
意思是說他們的計劃很快就會實現。正當帕柯昂也用腳跟“回答”他的時候。那些看守
他們的飯鍋武裝人員發現了。其中一個小頭目走過來,上前給了他們一人一個耳光,喝
令他們:“老實點,再要動就把你們丟下山去。”
桑特斯一聽,心裏更加高興了。這位小頭目的話更證實了他的判斷。
又約過了一個多小時,他們被押下了車,又被架著行走在崎嶇的山間小道上,一會
兒上坡,一會兒過河,還經過了一座獨木橋,最後鑽進了一片陰森森的深山老林。這時,
他倆心中更踏實了。他們知道這夥劫持的人,肯定是不會殺害他們。既然如此,那麼帶
他們去的地方,一定是販毒分子的老巢,一定是帶他們去見販毒分子的大頭目。
桑特斯心中在暗暗地祈禱:但願見到的大頭目一定是埃斯科瓦爾本人啊!
在這樣的山路上走了近兩個小時,他們終於被帶進了一座冰涼的山洞。這時,押解
他們的人解下了他們眼睛上的黑布,他們的雙手還被反綁著,桑特斯和帕柯昂用力睜了
睜發木的眼睛,發現這個山洞很大,昏黃的燈下站著許多亂七八糟的拿槍的人,一個個
都對他們怒目而視。過了好一會兒,才從山洞的深處走出幾個人來,其中一個身材高大,
滿臉的胡須,兩眼露著惡狠狠的光。他倆一見,幾乎要異口同聲地叫出來一一原來這就
是他們在照片上和電視上經常見到的埃斯科瓦爾,一個名聞全球的大毒梟。隻不過比照
片上和電視上的樣子要憔悴得多,全沒有那種不可一世的氣派。
埃斯科瓦爾同他的手下走過來,威嚴地站在桑特斯和帕柯昂二人的麵前。沉吟了良
久,埃斯科瓦爾才下令給他倆鬆綁,然後才問他們:“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桑特斯揉了揉被綁得發麻的手臂,點了點頭。
帕柯昂也做了一下同樣的動作,然後也點了點頭,似乎還對埃斯科瓦爾笑了一下。
他是一個充滿著重心和幽默感的人。
一你們是幹什麼的?誰派你們來的?為什麼要打聽我們的事?”
埃斯科瓦爾根本沒有理會這位年過半百的老人的一笑,繼續按照自己的思路,一連
提出了三個他們必須回答的問題。
桑特斯向帕柯昂看了一眼,意思是說,該由誰來回答這些問題。
帕柯昂點了一下頭說:“桑特斯,如實告訴他們吧。”
桑特斯領會了這位老朋友的意思,便對埃斯科瓦爾說:
“我是《波哥大電訊報》職業記者名叫桑特斯,他是我的朋友,波哥大市電影協會
會長,一位既研究電影,又熱衷於新聞工作的人。我們沒有受任何人的指派來見你們,
完全是以一位記者的責任和義務,想來見見你,同你談談你對新總統加維裏亞關於對你
們的政策的看法……”
“我的這位朋友說的全是實話,天主可以作證。”帕柯昂毫不猶豫地接著說,“我
們完全是從國家和你們的利益出發,並非受任何人指派。我要說的是,你們與其呆在這
樣的地方,為什麼不可以同政府對話,爭取回到你們原來的生活中去。何況加維裏亞總
統已經頒布了這樣的政策。”
“你們能保證加維裏亞不說假話,你們能保證我們不被引渡到美國或其他國家?”
埃斯科瓦爾眼中的光似乎消失了,他隻是以一種憂慮的口吻說話,似乎在向這兩位
英名其妙的家夥征詢意見。
帕柯昂一聽,接著說:
“當然,我並不是加維裏亞本人,我不能代表他向你保證什麼。不過,我想他作為
一位剛上台的總統,一定不會拿自己的聲譽開玩笑。白紙黑字的命令,不是說變就變
的。”
“那麼你認為呢?”埃斯科瓦爾又指著桑特斯說。
“作為一名新聞記者,我曾見過加維裏亞總統本人。更知道他在這次大選中獲勝,
走進總統府的前因後果。據我所知,他應該是一位誠實的人。如果你和你的手下是有誠
意的,總統想改變也不容易。”
埃斯科瓦爾聽完了桑特斯的話,竟下意識地點了一下頭。
不過,他馬上恢複了原來的尊嚴,大聲對他們說:
“我相傳你們的誠實,也像服你們的勇氣。不過,沒個怎麼做,這是我個人的事。
在我作出決定之前,隻好委屈你們在我這裏住幾天。鍋底住多久,就要看你們的那位誠
實的總統了。”
埃斯科瓦爾說完,朝一邊揮了揮手。立即上來幾位持槍的販毒人員,押著桑特斯和
帕柯昂向另外一個山洞走去。
不過,這一次他們再也沒有波蘭上眼睛和反綁著雙手,而是被關在一間潮濕的地窖
裏。
黑暗中,隻能聽到有水在汩汩地流。
桑特斯和帕柯昂每天背靠著背坐在兩塊潮濕的石頭上,聽著那汩汩流淌的水聲。他
們不知道要在這裏被關到何年何月,也不知道這位麥德林販毒集團的頭目要做出什麼樣
的決定。至於外麵發生了什麼,他們更是一無所知。
現在他們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暗無天日。
桑特斯和帕柯昂哪裏知道,此時,他們已成了麥德林販毒集團手中的一張“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