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殿使駕著馬車歡喜離去,二表兄卻斂了笑容,指尖掠過那些佳釀,挑了幾壇最好的吩咐侍衛拿去澆花,凰烈歎了口氣,想起二表兄剛剛表現,大抵隻是因為這幾壇酒合他心意。

大哥鳳熙這回來沒有帶什麼好消息,就像之前推測那樣,因為那顆鳳靈珠,堂兄的蹤跡並不好尋,沒有仙氣標記,派出的鳳族兵將隻能像無頭蒼蠅一樣遍訪四海八荒,最後自然是沒有打聽到堂兄下落,凰烈十分沮喪,大哥鳳熙對此也很無奈,他說青鳥是這個性子,二表兄又是那個性子,這兩個家夥碰到一起,一個念著一個躲著,簡直就是一對折磨死人的活冤家!

對!

就是活冤家!

凰烈頭一回覺得她哥說話很有道理。堂兄和二表兄這兩個家夥就是一對活冤家,不僅要互相折磨,還要折磨他們這些親人!

但是已經攤上這種親戚,嫌棄也沒辦法,而且一個二表兄一個堂兄在凰烈心裏都很可憐,堂兄是一直流落在外,頂著野仙身份誰知道受了多少欺負,而二表兄呢,從舅父舅母去世之後,就沒過過幾天舒心日子。

除夕夜牙將和嫂子下廚做了幾個好菜,喝得半醉的時候,二表兄不知什麼時候溜到後院砍了根青竹,就在夜色下坐在廊下用一柄匕首又削又砍,凰烈還以為他是最近不順心又做什麼瘋癲事發泄,湊近了看,卻發現二表兄是在做一柄竹笛。

她哥朝這邊看了眼,醉眼朦朧直拍手,“好了好了!頂天立地的二表兄又回來了,這簫都要吹上了提槍還會遠嗎,你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嫂子凰菁衝二表兄尷尬一笑,又是給她哥使眼色又是掐她哥,但她哥是真喝大發了,醉眼朦朧一直拍手一點兒也不收斂,果不其然二表兄的表情變得很臭,放下手裏的匕首,拿著剛做好的樂器走過去,她哥仰頭看二表兄笑得開懷,二表兄拿著樂器揮手就抽。

“喝醉就滾去睡覺!”二表兄邊抽邊道:“這麼多酒菜還堵不住你的鳥嘴!你睜大眼睛看看清楚,這是簫,你家竹簫這麼短?我做個笛子吹跟我頂天立地有什麼關係?原諒我愚鈍,實在搞不清楚你的邏輯!”

以前大哥惹麻煩就經常被二表兄抽,家裏人也都習慣了,而且大哥現在的樣子的確該揍,二表兄抽了他幾下,大哥的酒倒是醒了些,睜大眼睛看二表兄手裏的東西,露出特別驚詫的表情。

“哎!怎麼是個笛子?”大哥道,“哎!二表兄你什麼時候吹上笛子的?”

二表兄根本沒搭理大哥,凰烈同嫂子將醉酒的大哥送回房的時候,已有笛音自後院傳來。開窗一瞧,二表兄就坐在最大的海棠樹下,夜空無月,隻有幾點星光點綴,廊上的燈火倒是通明,二表兄就倚在樹下,點點飄落的花瓣襯著他清俊的側顏,十分賞心悅目。

不過也是奇怪,嫂子說二表兄吹的是下界樂坊常奏的曲子,因為大哥喜樂樂聲,她耳濡目染也能聽出一些,但沒記錯的話,這曲應該舒緩,為何二表兄今夜生生吹出了離愁別緒?

凰烈突然想起嫂子還不知最近發生了什麼,就將錢塘之行一一道來,嫂子歎了一聲,盯著樹下的二表兄,目光有些淒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