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過,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灑下來,牙將剛開殿門就嚇了一跳,墨淩風就披著厚重的翻毛披風在殿外杵著,眸光深沉,盯著殿門也不知在看什麼,大抵是光照原因,他的眸光浮著暖色,倒是罕見這麼溫柔。
鴻升也是差不多的裝扮,兩人各牽著一匹馬,翻毛披風上可以嗅到北郊的冷氣和南郊的雨氣,天快亮的時候南郊下了場小雨,如此算來,這兩位該是夜半出門,清晨才抵達這裏。這二位什麼都不說就在殿門外杵著,活像兩根木頭樁子。
牙將將這門神樣的二位請進殿中,上了熱茶瓜果招待,猜想他們還沒吃早飯,又進夥房生火煮麵忙得不亦樂乎。
凰烈就在濕柴火氣中被熏醒,半夜大哥酒醉吐了七八回,二表兄又‘害相思病’在院子裏發癲,笛聲幽怨擾人清夢,好好的一個除夕夜,就被這兩位神君攪得一塌糊塗……
從臥房出來就見大表兄麵無表情同鴻升坐在殿裏吃麵,這過年過節也不見他笑笑,倒是鴻升看見她很開心,叫了聲“表小姐”,跟個孩子一樣在包袱裏翻找大表兄帶的各種瓜果。
“鳳熙和少宇呢?”大表兄問道,“還有青鸞怎麼也不在?”
“兩個睡著,一個醉著……”提起這茬凰烈很無奈,“我哥和二表兄昨晚一個酒瘋一個發春,其他人為他倆忙活大半夜,我家那口子現在還沒醒,估計睜眼要晌午了。”
“少宇又喝醉了?”大表兄應的自然,“走時不是叮囑過你,傷沒好看著他別讓多喝……”
“沒少喝……”凰烈想起半月前錢塘之行二表兄買下的那一木舟美酒莫名心虛,“不過他傷早好了,昨晚喝醉酒瘋的不是他是我哥……”
大表兄一愣,手裏的筷子掉在地下,臉色更加難看,“那……少宇……”
“對!”凰烈從未在大表兄臉上窺到如此尷尬神色,莫名有些得意,“我哥是那個酒瘋的,二表兄才是那個發春的,大表兄很意外對不對,我可以體諒你現在的窘境……”
大表兄的眉抽了幾抽,沒怎麼著鴻升卻看不下去,“表小姐別鬧了,大殿下這些年過得清靜,沒聽過什麼特別驚嚇的事情,你突然來這麼一句,他會接受不了的。”
凰烈捏了把鴻升的臉,這小子算來也有上千歲年紀,卻因中了咒術,一直是少年的樣子,青春朝氣,雖有上千歲的心境兒,因這張臉卻表現不出,乖順又忠實可靠,和家裏三個脾氣怪異的哥哥更加討她喜歡。
“罷了罷了,本想和大表兄多開一時玩笑讓你嚇上一嚇,現在鴻升央求,也不折磨你了!”
便撿著要緊的同大表兄說了,大表兄一直蹙著的眉終於舒展,隻是眸光依然沉重,情字難解,這緣分捱到這個份上,他想渡二表兄也無能為力。
“我聽二表兄說,大表兄當日在黃潮淺灘初見青鳥,就跟他提‘護好你的孽緣’,大表兄是不是那時就看出什麼,為何不跟二表兄言明?”
那幾日在醫官處照顧二表兄,聽他談及黃潮淺灘諸事,凰烈當時就覺得奇怪,就將這問題記下了,這回再見著,正好讓大表兄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