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祖父緩緩道,“你見到我父君了?他的傷……怎麼樣?”
文成聽到這話放下心來,本以為祖父這趟叫他是治罪,沒想到卻是牽掛父祖傷情,其實想來也是,祖父到底是父祖親子,即使父祖再不喜歡他,也無法更改父子關係。文成說了那日去南郊探望的經過,斟酌著提了父君贈參的事,卻不敢細說,生怕祖父誤會父君攀情,隻言簡意賅幾句帶過,期間自然隱去他們幾兄弟向父祖討情的事。
祖父聽的認真,等他說完點頭,說了些褒揚的話,打發大天官將他送回父君宮中。
自那次一見,一連幾日,文成再未見過祖父一麵,自然沒機會鑽空子刷好感。而且他的性格也不適合做諂媚之事。也因為這性格,時常被四弟文君說道,他說他脾氣秉性都太像父君,若不更改,遲早會和父君一樣落得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下場,畢竟這兒是九重天天君宮裏,不是下界市井更不是其他神地,他們幾兄弟降生的那天,就注定要為未來權利更迭做些打算。
以前的文成總覺得四弟是杞人憂天,甚至那天從父君手裏接過參仙時,他心中還在斟酌是不是非要走出這步,可從這幾日他待在九重天上,親眼看到蘇青對父君母妃時時的欺辱,文成才明白四弟往日的說道數落都是為了他為了這個家好,他明白四弟苦心的同時,心也逐漸和四弟站在同一陣營。
文興遞了請辭的折子,雖然被祖父天君臭罵一通,但有蘇青說情,自然是批了,文興拿著批文從祖父書房出來,回到一牆之隔的太子宮向父君母妃請辭,他們幾兄弟也在,一家人各懷心思,父君知道緣由並不高興,甩了袖子回房,隻有母妃拉著三弟的手哭的動容,淚眼婆娑一邊看著三弟,一邊望著四弟。
“文君年紀小,言語衝撞你要擔待他……”母妃拉著文興的手,邊哭邊道,“我隻生了你們四個兄弟,你們是手足,你這個當哥哥的不擔待,還有誰能擔待他呢……”
“三哥要走是他的事!母親還是不要說了!”四弟將頭撇去一邊,從始至終沒有看三弟一眼。
母妃哭得更加厲害,文成有些心煩,二弟拍了拍他的肩,瞪了四弟一眼。
“兒子這就回去了,母親保重。”文興背著行囊微笑辭行,“有些話我本不想說,但又實在憋不住,最後還是決定說了,母親聽得就聽,聽不得,當兒子放屁就好。”
母妃笑了下,掛著眼淚,有些滑稽。
“我有兩兄一弟,手足之情自然珍視,文君年紀小也自然該擔待,但母親是否也應當想想,這是在家裏,文君出言不遜我是他哥哥擔待是沒問題,但走出這扇門,旁人與他毫無幹係,必然不會擔待,他若是某天因一句話招致殺身之禍,屆時,我們這些手足親人,是否成了殺他的幫凶?”
文興的話,字字擲地有聲,砸進耳朵裏,連文cd有些觸動,他第一次開始認真審視這個總是寡淡不爭的三弟,第一次意識到,或許他們和文興相處這麼久,從未真正了解過他,母妃並未作答,三弟忽然跪下朝她行了個大禮。
“父君母妃在九重天過的不痛快,實在忍受不了了,就到兒子的洪澤湖來吧,雖然衣食住所和這太子宮比是差了些,但逍遙自在,日子也舒心,兒子就在洪澤湖底的水君府,父君母妃要來,提前打封書信,兒子差人來接。”
說罷,文興起身又看著母親笑了笑,轉身向門外走去,隻於這金碧輝煌的太子宮留下一個倉促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