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升飛抵南郊的時候,寒少宇正坐在院子裏,寒嘯天將劈好的竹條碼放在一邊,旁邊還有兩個侍衛在整理棉絮,青鳥就站在太陽底下,本來正用尖尖的小嘴梳理羽毛,抬頭瞄見他飛過來,叫了一聲,振翅飛去寒少宇身邊,躲進寒少宇的袖子裏,隻露著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
鴻升有些無奈,本來是算好要嚇嚇這小畜生,誰會想到這小畜生反應這麼快,竟然會在節骨眼先他一步躲了,隻好化了人形從雲上翻下來,寒少宇停下手中的活計,撣了撣袖擺上的土,“是鴻升來了……”
“二殿下這是幹嗎?”
青鳥認出他,從寒少宇的袖子裏鑽出來,跳上他的肩膀繼續梳理羽毛,一別多日不見,小畜生和上回相比壯實了許多,羽毛也更有光澤,看來二殿下真把這小畜生當心肝寶貝一樣寵著。
鴻升撇了撇嘴,青鳥似乎看見他很開心,抖著翅膀衝他叫了兩聲,又從寒少宇肩膀上跳到他麵前,抖了抖漂亮的尾羽。
“做個鳥巢。”寒少宇答,“小東西不喜歡睡之前那個,我扔了,給他編個更舒服些的……”
鴻升自顧去旁邊坐下,從懷裏掏出書信交給寒少宇,言簡意賅說了最近在半血狐狸身上發生的事,本以為師徒一場,二殿下臉上總會出現點傷痛的表情,沒想到他隻是“喔”了一聲,並沒有太多情緒。
“所以兄長讓你來找我,是想讓我出麵,再去跟狐帝要人?”寒少宇道,“你覺得就白芷諾那愛麵子的老狐狸,他會給我機會,讓我再駁他一次?”
“不不不!”鴻升連連擺手,“大殿下的意思是,讓您去軒轅神殿跟帝君說說,之前……在四公主的事情上帝君對您有愧疚,應該是會……會有回轉的餘地的……”
鴻升的聲音逐漸低下去,寒少宇知道他是怕提及四公主自己傷心,不過鴻升是真的想多了,都過了這麼些年,他連庭院栽種的棗樹都燒光了,又何必還執念於往昔?
其實寒少宇明白,他不是放下了,隻是因為沒必要執守,許久之前的某個冬日,四公主拚盡修為為他留下子嗣,香消玉殞殘魂拚都拚不全,到最後,連魂魄的光華也消失了,這種情況無法逆轉,他以前消沉,是沒法接受這樣的現實,現在平靜,大抵隻是接受了,僅此而已。
“你在兄長身邊待了這麼多年,怎麼還是歪解兄長的意思?”
寒少宇仍沒有去拆書信,依照他對墨淩風的了解,這書信裏的內容,應該隻是簡單闡述,兄長向來不會左右他人,尤其對他,即使他真的不想摻和這件事,墨淩風也不會責怪。
“戚曉風的事情,本來就是他們青丘自己的事情,我當時救他,是因為狐帝帶他經過,他的情況很糟,雖然不排除我的確動了惻隱之心,但凡事都總會有個結果,我救他一命拖延數日,其實也隻是想利用這些時間讓白芷諾那個老狐狸自己想想清楚,反那些狐狸已經死了,把戚曉風殺了也無濟於事……”
鴻升半眯起眼睛瞄著寒少宇,“二殿下你不想去找帝君就直說,你這麼解釋我都不信,如果隻是想暫緩讓狐帝想清楚,最後還是要把戚大哥交給狐帝,那戚大哥傷了你的鳥兒,你怎麼還把他扔給狐帝夫人了……”
寒少宇怔了下,本以為自己那番說辭能把鴻升搪塞過去,沒想到這麼多年,鴻升這小家夥段位見漲。
“還不是因為吃不定白芷諾那老家夥的性子?”寒少宇抱怨道,“要說這個也是見鬼,我跟青丘相交多年,哪一任狐帝或者帝姬沒接觸過,也就這老東西這性子難以捉摸,有時候我都懷疑他到底是不是白家親生的……”
“半斤八兩……”
鴻升在心裏默默念了句,想起北郊營帳裏那個天天癡纏白九櫻的六太子,他也經常懷疑天君這支,是不是他們家二殿下親生的。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