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帝君清楚地記得那年和神農氏相爭,駐軍紮營的時候,他去找寒少宇商量軍情大事,恰好聽見鳳熙跟寒少宇的對話,鳳熙那時還很年輕,按神族的年紀折算,也就剛成年不久,鳳熙靠著營帳隨意坐著,搖了搖寒少宇的衣袖。

“二表兄,等咱們打贏了,你想做什麼?”

寒少宇本來望著天空在發呆,聽鳳熙問詢,側頭瞄了表弟一眼,“我想找片山林,蓋間茅屋,再種些花草,與世無爭。”

鳳熙咧咧嘴,“我吧……有時候真搞不清楚你在想什麼。”

寒少宇笑了笑,“或許等不到打贏呢,我現在就想找片山林,那片就不錯……”

鳳熙起身走了,或許是覺得和二表兄這樣的境界無話可談,寒少宇仍然坐在那裏,望著遠處的山林,碧藍色的眼睛裏閃動著肅穆的神采。

寒少宇當時所說的每一個字兒,都成了投進帝君心海裏的大石頭,不過這石頭沒有沉下去,而是打著轉兒,激起千層波浪。

那時寒少宇的將名再外,墨淩風雖然是驍將用兵也頗為高明,但行事作風有些拘謹,相較寒少宇用兵是穩妥,卻不夠大膽,所以單比軍功,寒少宇是略勝一籌的,隨他公孫軒轅征伐沙場多年,南征北戰,在軍中有極高的聲望地位,有寒少宇在,公孫軒轅會覺得心安,他認定隻要有白應龍在,華夏統一隻是時間問題。

他當時躲在帳後,忐忑不安,所有的思緒都在寒少宇身上,連想要同他商議的軍情大事都忘了。

寒少宇不能走,寒少宇離開,這天下戰事要如何終結,這四海八荒的生靈要怎麼辦……

軒轅帝君揉了揉發痛的眉心,強迫自己不再想下去,一步錯,步步錯,無法彌補的過錯,隻能放任它繼續錯下去,他有種預感終有一天這過錯會昭然於世,然而,屆時不管結果是苦是甜,都隻有咬牙吞下去。

他當年大抵是沒想到這錯誤是會延續的。曾經,這錯誤牽涉到女兒,如今,又像毒藥一樣,蔓延到外孫身上……

興許是他坐於殿上良久不言,軒站在殿前,有些局促不安。

“軒兒覺得這件事……”軒轅帝君頓了頓,最近真的沒有休息好,他又有些晃神,“應該怎麼處置?”

“軒兒認為,狐帝要安撫,傷狐帝的凶手,卻捉不得……”

“哦?”帝君覺得外孫這話說的有些奇怪,“為何抓不得?”

“蚩尤一部長居苗疆,蟄伏幾千年之久,來勢洶洶,於四海於八荒而言,備戰才是頭等大事,如果傾四海之功八荒之力去捉一隻火狐狸,捉著還好,捉不著,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