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的牙將從沒想過有生之年能夠見到應龍神殿的主人。

他本是下界的一個得道小仙,職責也就是幫當地的百花仙子看守百花園,每逢天宮舉行大的盛宴,陪著仙子一起采采花釀釀蜜,過得也算閑適愜意。

但自從盤古開天辟地遺留的一塊仙石吸取日月精華幻化出個桀驁不馴的石猴,並且因這個石猴大鬧天宮鬧翻了蟠桃盛宴以後,玉皇大帝似乎落下了心病,每逢佳節大宴眾仙,都要加派守衛,天上的不夠,就開始從凡間抽調。牙將就是兩百年前被天官選中抽調上天的,他本以為自己的命運會就此改變,日後平步青雲晉升這天宮的一員小將此生也足矣。沒想到那次蟠桃盛會之後,自己這批被從凡間抽調上天的小仙就被天宮閑置,甚至連個駐守天門的缺都撈不到,每日窩在驛所,感覺都快發黴了。

這批上天的小仙中,被暫派的統領是個聰明人,從凡間抽調,他在腰裏夾了支金釵,上界入天宮,也沒有被南天門的守將發現,這本是觸犯天條的孽事,但也多虧了這支金釵,統領從大天官那裏打聽到了些不得了的消息。

大天官說玉皇大帝降旨抽調他們這批小仙上天本就是臨時征用,平時卻是用不到這麼些人的,但當時征用,是各天官從下界上仙那裏說盡好話才征上了天,就這樣讓他們回去,又有些折天宮的麵子,對下界的上仙也不好交代,玉皇大帝一直也在頭疼這件事,隻好暫時擱置,沒準他們在驛所等個小幾百年,天上有空缺勻出了,再把他們補上缺去。

當天在驛所,大家從統領嘴裏聽到這件事都十分氣憤,覺得是被天宮耍了,有人提議私逃下界,再去找以前的上司,這一提議很快就得到許多人讚同。

但統領說他們是玉皇大帝降旨征到天宮的,如果私逃,必然觸犯天條,觸犯天條是重罪,天庭追究下來,池魚殃及,恐怕連下界的那些上仙都要受到連累。統領一言即出,滿場隻剩下沉默,波及自身還好,要是因他們牽涉到以前的上司,那是誰都不願見到的。

牙將記得他在百花仙子那裏受過的所有恩惠,仙子仙居錢塘,本身是一株八百年的玉蘭花所化,修仙得道之後,便被天庭委任掌管錢塘百花,有“錢塘花仙”的美名,凡人每逢佳節,也會焚香祭拜各路花仙,其中也以玉蘭仙子所受的香燭最多。

自從仙子被委任掌管百花,便在仙所修建了一座很大的花園,半處栽花,半處釀蜜,以供天宮用度。牙將便時常駐守在園中看管百花仙蜜,偶爾會看到仙子一身白衣從萬紫千紅中飄然而過,對他叮囑兩句,時間長了,哪株月季要澆水,哪株茉莉要剪枝,不用仙子交代,牙將也銘記於心,從不出錯。

以前在百花園的時候,牙將總不自覺羨慕天上生活,他覺得像他這樣盔甲附身長劍在手的武道中人,就該做些武者該做的事,而不是整日圍著各品種的花朵兜轉。偶爾的抱怨傳進仙子耳中,仙子總會笑著問他什麼是武者該做的?牙將回答上陣殺敵,定國安邦。仙子臉上的笑容就更加燦爛了些。

“應龍神君你可聽過?”

“仙子說的是那位白龍戰神?這位是上古神君之一,殺蚩尤,誅誇父,助人皇軒轅登上帝君之位,後又助大禹治水,是三界稱頌萬世敬仰的神君。”

牙將不知仙子為何突然提起這位神君,他站在百花園裏,那個季節園裏的玉蘭樹還沒有開花,隻有幾株四季海棠盛開著,雖說不夠天宮摘選用花的標準,但在凡間已算得上難得的景致。

“神君算得上是我的一位朋友,但這樣崇高的功績,在他眼裏還不如清風朗月繁花流水,凡人都在追求功成名達,就連仙界中的大多數神仙也不例外,但就是有這樣的神君,高山流水撤馬安閑,倒是和那位凡間的靖節先生不相伯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