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素衣,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得布鞋,和鄉下小子沒什麼兩樣。
“哦?是你?”
第一賢相有些意外,似乎又在意料之中,隨後恢複平靜。
“賢相大人,我這算因言獲罪嗎?”
憐生不溫不火,上前踏出三步,停下身子,雙眸平靜地望著第一賢相,說不上慍怒,也說不上驚懼,如同一潭清水,風過無痕。
“你很聰明,也很不錯,既然如此,有些東西,不該講的就不要講,放在心裏即可,然而你寫出來了,並寫在了卷紙上,我不相信你不知道後果。”
第一賢相第一賢相盯著憐生,有些惋惜。
大離很大,大到可以淹任何一個絕世天才。所以鋒芒畢露,有時並不是好事,那樣意味著死得快。
弦緊繃易斷,鋼太直易折,憐生的表現可用四字形容:鋒芒畢露。
而憐生要的便是鋒芒畢露,讓上位者察覺,這樣才能盡快的脫穎而出,獲取進入大離風雲榜挑戰的資格。
“失望啊失望,玄機院也不外如是,老實說,我開始感到失望了!”
憐生望著窗外漫天細雨,不再掩飾臉上失望之情。
一語激起千層浪。
“他剛剛說了什麼?”
“好像說對玄機院感到失望。”
“他有資格對玄機院感到失望麼?”
眾人交頭接耳,不敢相信方才所聽到的。
“放肆!膽敢出言不遜!”林宋大聲嗬斥。
“你退下,他,有理由對玄機院感到失望!”第一賢相示意林宋停下。
若真的舉人唯賢,便不會因言獲罪。
會因言獲罪,那麼舉人唯賢不過是個笑話。
一天前。
從十裏街攔下自己的車隊,並以生命為賭注要求進入玄機院……
第一賢相回想起當初與少年相見的場景。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那副胸有成竹的神態,那副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心性,一如既往。
所以第一賢相給了憐生一個機會:允許憐生參加參加玄機院考核,若過不了考核,人頭落地。
世人皆知大離第一賢相愛才,並且用人不拘一格,因此除了被人尊稱為第一賢相外,還有一個尊稱:淩伯樂。
而憐生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才敢在十裏街攔下丞相車隊。
所以,才有這後麵一連串發生的事情。
“賢相你……”
林宋有些吃驚,他沒有想到身為堂堂大離第一賢相會說出如此之話。
“可你似乎不怕,並且早已料到交上那份答卷會有如此結果,當真不怕死麼?”
見憐生胸有成竹,第一賢相開始有些欣賞眼前的素衣少年了。
一片靜默,隻有三月的雨淅淅瀝瀝。
人們都在等待憐生的回答,包括近在咫尺的文爭鳴。
“因為我相信,當今聖後,乃一代明君!”
字字句句,擲地有聲,從憐生口中說出。
語出驚人,沒人料到憐生會說出這麼一句話,沒人!
“因為我相信,當今聖後,乃一代明君!”
……
一遍,兩遍,三遍。第一賢相將憐生方才的話,來來回回咀嚼了三次。
好氣魄!
“說的好,你真的很不錯,來人,將他押進天牢,靜候處置。”
欣賞歸欣賞,然而憐生畢竟寫出了大逆不道的文章,該關的還得關,第一賢相隻不過履行一個臣子的職責。
眾衛兵將憐生押走,漸行漸遠。
三月的雨,依舊淅淅瀝瀝地下著。
“或許,這名為憐生的少年,當真乃萬中無一之輩也說不定!”
“賢相大人,您剛剛說什麼?”
林宋見第一賢相喃喃自語,一時好奇。
“沒什麼,雨過後,總會晴天。”
“哦。”林宋望著漫天細雨,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