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頂上的林越溪聽著段合肥的話,心下暗道,這段合肥果然與趙香靈這樣的“豬隊友”不一樣。
趙香靈道:“鏢銀第一次被劫,本是雙獅鏢局與江玉郎串通好的,江玉郎若不將鏢銀送回,他們還是要賠出來。”
段合肥道:“他們為何要如此做?”
趙香靈道:“如此做法,不但提高了江玉郎在江湖中的聲望,而且……”
他語聲故意頓了頓,段合肥果然忍不住追問道:“而且怎樣?”
趙香靈緩緩道:“而且第二次鏢銀被劫時,別人就再也不會懷疑到江玉郎頭上。”
段合肥道:“如此說來,那雙獅鏢局中的人,又怎會……”
趙香靈接口道:“在這惡計之中,雙獅鏢局裏的人,自然不免要做冤死鬼,江玉郎自然要將他們殺死滅口,而且……”
段合肥競又忍不住問道:“而且怎樣?”
趙香靈道:“雙獅鏢局上上下下既然死淨死絕,那鏢銀自然就沒有人賠了,於是那偌大一批鏢銀,就太太平平落入了江南大俠的手中!”
江別鶴眉心微微一皺,向那“轎夫”瞟了一眼。
那轎夫怒喝道:“賊咬一口,入骨三分,你臨死居然還要反噬,我卻容不得你!”喝聲中,已向趙香靈怒撲過去!
他身形之快,當真有如急箭離弦!
趙香靈大驚之下,竟來不及閃避,就在這時,突見人影一晃,花無缺竟飄飄擋住了那“轎夫”的去路。
那“轎夫”掌已擊出,不及收勢,眼見竟要打在花無缺身上,但見他身子突然一扭,左掌向右掌一拍,身子已滴溜溜打了個轉,順勢倒翻而出。
這一手功夫使出,就連鐵無雙都不禁聳然動容,江別鶴雙眉卻皺得更緊,隻聽花無缺微笑道:“好武功!好身手……”
那“轎夫”吃驚地望著他,訥訥道:“花公子為何要……”
花無缺悠悠笑道:“無論是誰有話要說,咱們都該聽他說完了才是,咱們縱然不信他的話,卻也得讓他有說話的自由,是麼?”
那“轎夫”垂下了頭,道:“是!”
花無缺轉向趙香靈,道:“你無端說出這話,可有什麼根據?”
趙香靈呆了半晌,卻又立刻大聲道:“雙獅鏢局中的人,俱是倉猝而死,連一招都不及還手,而這江南雙獅武功並不算弱……在下請問花公子,就算以花公子這樣的武功,要想將這些人全都殺死,也不能令他們全都還不了手的,是麼?”
他呆了一呆之後,像是突然有人指點了他,口若懸河,侃侃而言。
江別鶴兩道銳利的目光,已閃電般掃向他背後那“幽靈”的身上。
花無缺緩緩道:“不錯,就算武功比我更強的人,縱然能製他們於死,隻怕卻也不能令他們全都還不了手的。”
趙香靈道:“但普天之下,武功更強於公子之人,隻怕已沒有了,是麼?”
花無缺微微一笑,道:“縱有也不會多。”說到這裏,他腦中想到了自己的兩位師父,以及……以及昨晚的那人!
趙香靈道:“是以此事隻有一個解釋。”
花無缺道:“什麼解釋?”
趙香靈道:“這必定是一個與李氏雙獅極熟的人下的手,他們萬萬想不到這人會向自己人下毒手,是以猝不及防,連還手俱都不及……這不問可知,自然除了江玉郎外再無別人。”
花無缺道:“但據那僅存的活口馬夫所見,下手的乃是個威猛老人。”
趙香靈道:“易容之術,在今日江湖中,雖仍是奧秘,但會的人卻也有不少,他既能假充轎夫,為何就不能改扮成威猛老人……”他語聲頓了頓,又接道:“他故意留下那馬夫,正是要借那馬夫之口……否則他殺人之後,又怎會狂笑而出,否則以他的武功,那馬夫就算躲藏,又怎能逃得過他的耳目?”
花無缺微微點頭,暗想,若是大師父或者二師父的話,定然是不可能錯漏。
而趙香靈又接著道:“還有那馬夫逃生之後,立刻就將此事繪形繪影的說了出來,而且說的有聲有色,巨細不漏,試問一個真的受了如此驚嚇的人,說話又怎會如此明白清楚,所以……那馬夫想必也是他的同謀,早已經他指點……”
他語聲每次頓住時,似乎都在留意傾聽著他身後那“幽靈”說話,江別鶴目光如炬,冷笑道:“你說的話又是誰指點你的?”
趙香靈道:“這……這全是我自己想出來的,我……”
說到這裏,他突然又頓住了聲,接著又大聲道:“對了,我方才說錯了,那‘馬夫’說不定就是現在這‘轎夫’,就是江玉郎,而動手的卻是江別鶴!”
江別鶴突然仰首大笑起來,道:“我本不願與你一般見識,但你既如此胡言亂語,我卻也容不得你了。”
他這話竟不是向趙香靈說的,眼睛也未瞧著趙香靈,他那銳利如刀的目光,正盯在那“幽靈”身上!
突聽一聲輕叱,那“轎夫”不知何時已到了那“幽靈”身後,身形淩空,“飛鷹搏兔”,鐵掌已閃電般擊下!
大廳中人目光俱被江別鶴吸引,誰都沒有留意到這“轎夫”此刻他驟然出手,眼見已是萬萬不會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