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真的要讓她嫁過去嗎?”徐氏看著薑首輔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開口。
“胡說八道些什麼?”薑首輔勃然大怒,“皇上的聖旨都已經下了,你還想怎樣?我可告訴你,莫要起什麼幺蛾子!皇上和皇後派了宮裏的嬤嬤過來,就是敲山震虎,警告咱們別打什麼歪主意。”
說著,看了雙目通紅的薑冰燕一眼:“燕兒的親事,你也好好相看相看。至於什麼妹代姐嫁,這個夢你們趁早給我醒了!若是姒兒出了什麼事,咱們薑家隻怕就會大禍臨頭了。”
徐氏心頭一震,上前抓住了薑首輔的袖子不敢置信地仰頭看著他:“有這麼嚴重?”
難道薑姒出了什麼意外也要算在他們頭上?
薑首輔哼了一聲,遠遠朝窗外看去:“皇上做事向來雷厲風行,而且不喜旁人忤逆。明親王是他唯一的弟弟,又深受器重。再有就是,我聽蔣公公私下裏說了,姒兒是皇後娘娘看中親自挑選的。皇後啊,這景朝上下,或許不聽皇上的還有一絲轉圜餘地,但若是忤逆了皇後,那是必死無疑!”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說的話!”說著一甩袖子揚長而去,留下一臉呆怔的徐氏和氣憤不已的薑冰燕。
“皇後娘娘怎麼能這樣?她分明看中的人是我,怎麼能出爾反爾?”薑首輔離開後,薑冰燕氣得破口大罵。
徐氏麵上一駭,趕緊上前捂住她的嘴:“禍從口出,你可給我注意著些,在外頭誹謗皇後娘娘,不要命了是不是?”
薑冰燕訕訕地閉了嘴,眼裏一片怨毒。
彼時,周雯聽到宋瑀定下親事之後心頭總算是落下了一塊大石。
姚景語問她:“你真的不願意再給蘇光佑一個機會?”
如果周雯沒有對蘇光佑情根深種,姚景語絕不會幫他說話。
但緣分天定,她再不喜蘇光佑也改變不了周雯的意願。
周雯垂了垂眸,半晌,嘴角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再說吧!”
說著深吸一口氣,看著姚景語道:“表姐,實不相瞞,經曆了這麼多事情,我反而覺得在小漁村裏的這幾年是我這一輩子過得最開心最肆意的日子,那裏的人們淳樸善良,沒有爾虞我詐也沒有陰謀算計。若是可以,我想著等我的腿傷好了之後便回漁村安度餘生。可是,我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同我一樣平凡。”
曾經她相信過蘇光佑,但也失望過。
會不會等她好了之後,他又故態複萌,就像之前那樣呢?
姚景語努了努嘴:“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便隨你就是,總之是你和他之間的事情,我總不好強行插手進來讓你一定要接受他。”
周雯笑了笑:“那表姐便幫我一個忙,宋瑀定親之後我也不好再和他見麵了。蘇光佑,若是他找了借口進宮找我,你便讓人攔住。”
這事姚景語樂得去做,她可是記仇得很,當年蘇光佑冒犯過她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記在她的腦海裏呢!
現在,看著他在周雯麵前吃癟,也算是一樁難得的消遣。
宋瑀親事定下來之後不過半個月,朝裏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皇家庵堂慈恩庵失火被毀,而這件事,是在以當年的泰熙帝皇後蘇瓏帶著一應宮妃來到城門之外宋玨才得到了消息。
慈恩庵裏除了無出的太妃便是犯過錯的罪妃,一入慈恩庵,便再無還俗的機會。
當初宋華洛即位之後,念著蘇瓏到底是先皇皇後,並未將之與蘇家和信王同罪,而是將她送去了慈恩庵。
江山易主之後,慈恩庵依舊為此所用。
沒想到居然會被禦史參奏說,慈恩庵中的住持靜慈師太刻薄這些宮妃。
此次失火,也是一個被折磨至瘋的妃子失手所致。
而宋玨得到消息的時候,蘇瓏和一應宮妃的車駕已經在京城的北城門外了。
景朝雖比前朝開化,但孝道是始終不變的。
不管宋玨如今是不是當了皇帝,是不是萬人之上,但論起輩分,慈恩庵裏那些出家的妃子都是他的長輩。
沒有出事便算了,如今爆出了這種醜事,宋玨是必須要將人暫時接回來安頓起來的,同時也吩咐下去派人徹查。
宋玨自然不相信外頭那些所謂的虐待的傳言,慈恩師太喪生在大火之中,如今是死無對證。
至於庵堂裏其她尼姑的證言——
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是不會為自己辯駁的。而活著的人,便是沒有被人收買,那些反駁的話始終是蒼白而又無力。
“阿玨,你說蘇氏背後是不是還有別人?”彼時,姚景語沉著臉道。
宋玨不禁冷笑:“自然是有人了,否則她又豈會一路暢通無阻地回京而且還將朕這邊瞞得死死的呢?”
他自登基以來,在民間名聲極好,看來還真是有人過不得舒服日子呢!
姚景語蹙著眉想了下:“那咱們將人安置在哪裏呢?”
若是全都接回宮,這是讓人都住到冷宮裏?
她可不想好端端的後宮被弄得烏煙瘴氣的,然後有一大群不知哪裏冒出來的所謂太妃太後在她頭上指手畫腳的。
宋玨眼中笑意愈漸冷峭:“既然是蘇瓏帶的頭,便將她接進宮就行了。至於其他人,先在京城裏給他們安排一間宅子。”
既然大家同為罪妃,現在便是平等,結果隻有蘇瓏一人被接回了宮,其她人自然會有所不平。
慈恩庵中住了那麼多人,蘇瓏哪裏有那麼大的本事隱瞞著所有人來勾結別人?到時候,一旦有人覺得不公平了,這缺口自然也就打開了。
姚景語笑著讚了一句:“阿玨,你這一招分而化之用的可真好!”
蘇瓏被接回宮之後,並未擺架子,看起來整個人都和氣了不少,身上也散發著一股淡淡的佛氣。
沒幾日,朝中就有人上折子言明蘇瓏乃是宋衍皇後,按照輩分,理應被封為太皇太後。
此言一出,倒是有那麼幾個頭腦不清的跟著附和。
宋玨並未應下亦為出言駁斥,隻是冷眼旁觀,等著更多的人站出來。
這其中,但凡有點腦子的,自然便該知道明哲保身,但也不乏有人蹦躂得歡騰。
剛好那麼巧,帶頭的便是薑夫人徐氏娘家的兄長鼎豐郎徐定光。
這徐定光其實也是有案底的,當年宋衍還在的時候,他便是信王一派下頭的人。
隻不過那時候人微言輕,沒什麼機會靠近宋華澤的權力核心,也因此避過了那場禍事。
宋玨登位之後,朝中進行了一番大清洗,徐定光此人還算有才,又善於鑽營,便出了頭。
隻是——
現在這是安穩日子過多了麼?
蘇瓏又或者說蘇瓏背後的人到底許了他們什麼好處?難道他們不知道若是宋玨不願意的事情,便是拿刀架在他脖子傷都沒用麼?更何況所謂孝道。
這種東西,隻對臣子百姓有用,並不適用於一個殺伐果斷的天下之主。
其實徐定光這裏還真的不是一時糊塗,泰半原因是因為徐氏找上了他。
要說徐定光此人,最寵愛的便是徐氏和薑冰燕母女倆,便連自己的妻兒都要往後靠。正是因為有這麼個得力的娘家,徐氏在薑家後院才能是說一不二,就連薑老夫人也要避其鋒芒。
徐氏和薑冰燕在宋瑀親事這件事上受了大委屈,回娘家在兄長好生哭了一場,徐定光心中不忿,一來二去,就和有心之人搭上了。
倘若蘇瓏真的順利回宮,憑著她太皇太後的身份,即便不能撤回之前的聖旨,但是讓薑冰燕一同進府自然不是什麼難事。大不了到時候就效仿娥皇女英,姐妹倆共侍一夫就是了。
姚景語和宋玨自然不知道這其中還有這般曲折,但也從此次一同回來的一位太妃口中得到了一些有用消息。
彼時,姚景語眉頭深鎖,思忖著道:“竟然會是她?你說她做這事到底有什麼目的?”
難不成那人以為讓蘇瓏回來攪得後宮大亂便能顛覆了宋玨手上的權力了?
退一萬步來說,即便她真的得償所願,那又能怎樣呢?
姚景昇如今早已不知生死,難不成她還想將這江山捧到他手中不成?
都說****誤人,姚景語算是徹底相信了。
宋玨卻不這麼認為,他擰著眉嘴裏喃喃道:“朕見過各色各樣的人,有些人,便是自己不得好也不讓咱們好。”
宋玨心中冷笑,那女人大約是以為姚景昇已經死了,是想幫他報仇呢?
姚景語腦中一亮:“你是說……讓蘇瓏回宮是要暗中對葡萄和果果下手?”
如果要讓她和宋玨不痛快,再沒有比對孩子下手更直接的了。
宋玨將她抱到懷裏,冷然道:“你放心,朕不會讓她如願的。還有——”
宋玨頓了頓,輕笑道:“你不是一直操心著周雯的事情麼?這次,朕便給蘇光佑一個機會,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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