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嚐試去毀了自己的臉。
她用發釵在臉上劃了一道,傷口從眼角處深深沿至下巴,鮮血如淚珠滾滾而出,透過打磨了的青銅鏡看見了一片詭異的猙獰。
連鮮血都沒來得及擦拭,她就跑去找師父,她很想看看,當他看見他心愛的那張臉被劃花之後,他會有什麼反應。
憤怒,抑或是疼惜?
她萬萬沒有想到,師父隻是停下手中摘取草藥的動作,淡淡起身笑道:“初妝,找師父有何事?”
她一愣,急切地問,“師父,你沒看見……”
“看見什麼?”
原來他看不見。
傷口是長在她自己的臉上,而師父看到的,是不一樣的,一張完好無暇的臉。
原來受傷的,從來都是自己。
傷口刺辣地疼痛,斑斑的血絲布滿了半邊臉頰。顧不得向師父退安,她失魂落魄地衝出門外,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來人。
是邵淮。
他皺了皺眉,將衣角上的布料撕扯下來,在水缸裏浸濕了,趕緊遞給她擦拭。“先擦擦,等我一下,我去拿點新鮮藥草給你敷臉。”
初妝失神看著他偏瘦的身形,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他竟然看得見她的傷痕,看得見她的模樣?
“怎麼了?”見她一副呆愣愣的樣子盯著他,邵淮走過來,伸出食指在她眼前搖了搖。
“邵淮……”她欲言又止,目光閃爍,張了張口也隻是說了句,“謝謝你。”
謝謝你,在我最失落的時候,是你拉住了我的手,在我受傷時是你的關心讓我知道了自己的存在,我不再是別人眼中的幻象,是你讓我知道,我也可以成為別人眼中的風景。
謝謝你,我能做到的也僅僅是謝謝你。我無法報答你,我的心一旦容得下他就不可能再擠出第二個人的空隙了,盡管,他從來隻把我放在眼睛裏。
“沒什麼。”他在藥罐裏碾碎幾株藥草,辛辣的芳香沾上他的指尖,再染在她的臉上,清清涼涼的感覺很是舒服。
“邵淮,我……我好不好看?”她忍不住好奇,問道。
邵淮的手頓了頓,沾著藥香的手指親昵地刮了刮她的鼻子,挑起眉戲謔地看她,“你是在擔心自己毀容了,沒人肯要你?”
“不是!”她漲紅了臉,她隻是有點想知道,在別人眼中的她是怎樣的。
“很美。”他毫不猶豫,低沉的嗓音吹散在涼涼的夜風裏,黝黑深邃的眼睛定定凝視她,看得她心跳如鼓,假裝就捋了捋頭發,慌忙移開雙眼,唇角卻忍不住彎了又彎。
原來,在別人口中真正聽到對自己的讚美,是這樣的感覺……
可惜的是,那個讚美她的人,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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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妝一直以為師父的宏圖霸業是在江湖上的爭奪,她沒有想到,他要的,竟是那個位置,王位。
他找來的三人皆非池中之物,大漢是當朝將軍,天煞是久負盛名的武林中人,連烽天國皇帝也給不得不三分麵子。而最為神秘的紅瞳男子更是神出鬼沒,無人知曉他的來曆,大概是什麼隱士高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