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九天被孟別的話說得格外高興,卻聽見孟搖光有了動靜。
“父親!”孟搖光走得很慢,“父親當真要我拜他為師?”
孟別愣了愣,然後才慢慢地答了一句,“當然,九天大師好歹是從昆侖山回來的,你拜他為師難道還委屈了你嗎?”
不委屈。隻是父親,難道我不能留在孟府嗎?
孟搖光咬著牙,許久沒能說出話來。
老頭從見她第一麵開始,就一直纏著她,要認她做徒弟。孟搖光無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右半邊臉幾條縱橫交錯的疤痕,眼裏無端的閃過一絲冷意。就因為自己沒有美貌、沒有母親,就隻能隨意拜一個髒兮兮、神叨叨的老頭子為師嗎?她的眼前閃過孟堆雪那美若天仙的師傅,用力地握緊了拳頭。
然而她雙腿一曲,慢悠悠地跪了下去,一拜。
“徒兒,孟搖光,拜見師傅。”她的聲音清清冷冷,全然不像平日怯弱的樣子。孟別還沒反應過來,孟搖光已經站起身,接過早已讓下人準備好的衣服,雙手奉在破九天麵前,“這是徒兒特意為師傅準備的,拜師禮。”
玄青色的袍子,上麵紋著淺淺的紋案。很簡單的樣式,卻比破九天身上的袍子好得太多。
孟別臉色青了青。破九天卻是毫不在意地接過衣服,又灌了一口酒,眼裏閃過一絲快得看不清的異樣,笑嗬嗬地回道,“好,好,好徒兒。”
孟別這才鬆了一口氣,吩咐下人準備好飯菜,邀破九天在孟府小居一晚。破九天也不客氣,在下人的帶領下舒舒服服地跑了個澡,換好孟搖光給他的袍子,整個人立刻像變了個人,精神矍鑠。孟搖光盯了一眼坐得周正,卻分明對著麵前的美食暗暗流著口水的破九天,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
飯後,孟搖光一個人踱了許久,最後停在那棵病怏怏的柳樹前,一個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小徒兒。”身後一個聲音傳來。
此時四下無人,也就沒有人注意到她,孟搖光不打算理身後的人。
“你果然是個會演戲的好手。”破九天兀自笑著,絲毫不管孟搖光對他的忽視。
孟搖光繼續仰頭,看樹、看月、看天,就是不回頭看身後那個穿著自己送的衣服,卻將髒兮兮的油手送往衣服上抹兩抹的老頭。
這棵病怏怏的柳樹,此時在月光之下,倒有一種生機勃勃的錯覺。她饒有所思地盯著樹,就想盯出一隻美麗的小妖精。像當初母親說的故事那樣,柳樹裏住了隻妖精。
破九天不知道孟搖光的想法,隻當她是不想理他,一個人沒趣地喃喃著,“鳳星駕臨,天佑上留。”
“老頭,你煩不煩,整天念著這一句話。”孟搖光不耐煩地打斷破九天的話。
破九天聽見這一罵,眼睛裏反而射出精光,“徒兒,你總算肯恢複你的正麵目了。我就知道,我的徒兒才不是畏畏縮縮的懦夫。”
“懦夫是用來形容男人的。”孟搖光小小的身體站在他麵前,就像是一棵從地底生出來的巨樹,反而讓他覺得有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