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並肩坐在車輦上,搖搖晃晃向府邸駛去。

瑞寶晃了晃腦袋,就覺得頭上金飾重得令人發指。她剛試著摘下幾個,就被雲槿緊緊摟在懷中,同時耳邊響起低沉的嗓音,“阿寶,你覺得剛才那個提議怎麼樣?”

“……什麼?”瑞寶的心跳立刻加速。

“就是請皇兄賜婚啊!”雲槿蹙眉,“你覺得怎麼樣?”

瑞寶頓時僵住了。她握緊了手中的金飾,半天才抬起頭來,緊緊盯著雲槿的臉,“雲兄,我隻問你一個問題。你到底喜歡我哪點?”

雲槿怔怔回望著她,終於開口:“我也不知道。”

“不、不知道?”

“嗯。隻是我每次一見你就覺得很歡喜,想永遠永遠和你在一起……唔,以後不要問我這種問題,真無聊。”

“你這樣說了和沒說一樣嘛。我也很喜歡和小白在一起啊。”瑞寶一拍雲槿的肩,“說詳細點,別害羞嘛!”

雲槿:“……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在害羞?”

“唔,要誠實。來,鏡子給你。看,你臉紅了!”

雲槿捏著鏡子的手抖了半天:“顏、瑞、寶!!”

兩人鬧騰了一路,回到府邸後便各自睡下。

次日清晨,雲槿又開始往宮裏跑。而這次召見他的人,則是娍太妃。

鳳儀宮雕梁畫棟,美輪美奐。

娍太妃坐在華貴的金椅上,眉目溫柔。

她入宮已二十年。在風和日麗的日子裏,她也會回憶往昔。小時候的草原天空碧藍,綠草茵茵;大些時候,漓江城的春雨如絲,纏綿悱惻;最近的一個冬季,雲城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每一個,都是令人難忘的景色。

她的人生已是一潭死水,再也不會泛起漣漪。她活下去的唯一動力,便是親眼看到雲槿登上帝位。她堅信自己的兒子絕不是池中之物,但他從來不將自己的心思用在政權奪位上。有時候,他並不像一個生活在權利中心的皇族子弟。

門外傳來輕淺的腳步聲。隨著腳步的由遠及近,少年低沉的聲音響起:“拜見母妃。”

娍太妃斂了神色,道:“進來吧。”

容貌與她如出一轍的少年走到她身畔,行了一禮。

娍太妃仔細端詳著他,冷哼一聲,“昨日……你可真長出息。”

雲槿笑了笑,“母妃在責怪兒臣麼?”

“母妃並未責怪你。”太妃歎息,“你有異族血統,先帝就算再寵愛本宮,也不會立你為儲君。但是,母妃卻可以為你選一個傀儡。可如今你卻一門心思撲在那個顏家三小姐身上,莫要忘記你的立場。”

“母妃多慮了。”雲槿笑道,“兒臣知道自己要什麼。”

“你真的知道自己要什麼?”娍太妃凝視著他,輕聲道,“難道你忘記你對母妃說過的話了嗎?”

“兒臣不會忘。”雲槿柔聲道,“我小時候,曾向母妃說過,母妃要爭,我便爭。隻是,母妃所要爭的東西,卻已經變了。”

娍太妃蹙眉,“槿兒……”

“那時候,母妃所求的是能夠在後宮生存。可什麼時候,您的雙眼隻能看到權利?”

娍太妃勃然大怒:“本宮不過是為了你!哪一個母親不希望自己的兒子此生無憂,幸福美滿?你想讓我死不瞑目嗎?”

雲槿沉默片刻,低聲道:“母妃……兒臣沒有登上帝位,也會幸福美滿的。”

娍太妃猛地拿起茶盞,舉了半晌卻沒有砸下去。她深吸一口氣,道:“罷了。本宮也半個月沒見你了。今日就在這兒用了飯再回去吧。”

雲槿垂首:“……是。”

與此同時,瑞寶正在雲槿府邸中轉悠。

一個人轉悠的時候,不胡思亂想都不行。瑞寶坐在紫藤架下,又開始神遊天外。

這幾日,雲兄希望與她順著通往夫妻的大道上狂奔,明示暗示了不下七八回。可是對於愛情,她向來懵懂。就連對於雲兄到底是個什麼感覺,她都不太明白。但是一輩子待在雲兄身邊,似乎……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