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槿帶著瑞寶出了白水城城主府邸,一路沉默不語。

瑞寶看著他的背影,內心就有點複雜。顧逵都說自家公子是個任性妄為之人,而這個任性妄為具體體現在何處,就很耐人尋味了。他可以一個人住在漓江城天天煮黑炭,也可以一個人夜探顏府然後帶回個不認識的大姑娘,更可以隱瞞皇子身份在漓江城石室住上一晚而毫無怨言。而此時是最能體現他任性妄為的時刻,他卻偃旗息鼓了,這真是令人驚奇……

瑞寶越想越覺得複雜,她又仔細打量了雲槿一番,忍不住出聲道:“雲兄……”

雲槿腳步一頓,側首看她。略微淡薄的光輝映在他麵容之上,朦朧似暈染了一層煙霞。瑞寶心中不知怎麼一抽,半晌才道:“……沒,沒事。”

雲槿皺了皺眉。

瑞寶沉默片刻,又喚道:“……雲兄。”

“……嗯?”

瑞寶低聲道:“我們這次進城,不僅僅是為二叔上墳吧?”

雲槿頓了頓,淡淡道:“何以見得?”

“……因為你沒當場砍了那李公子。”

雲槿一怔。

“我覺得,要是往常的你,應當一刀砍了他才對,因為自上次你為了殺那人砍了好幾棵樹的情景來看,你實在稱不上厚道……啊,雲兄,你別這樣看我,我的意思是說,你是不是有別的事要做,所以才沒有教訓那人?”

雲槿又是一陣沉默,良久才輕聲道:“別想太多。”

瑞寶不知怎的,心中又是一酸。放過那混蛋不揍的心情可太不好受了!

此後兩人一路無話,到城中一間客棧處,與正抱著頭蹲在路邊的顧逵會和。三人寒暄一陣,雲槿便與顧逵低聲商量著一會是先住店還是先辦正事,若要住店住哪家,若要辦正事該怎麼辦,一條條討論的甚是清楚。這麼一討論,時間便過的飛快,不多時,白水城的選婿大會結束了,眾百姓紛紛散場,回家該幹嘛幹嘛。

由於雲槿與顧逵仍在商量要事,瑞寶閑來無事,就開始觀察白水城眾人的麵部表情。時間久了,她卻發覺一個很奇怪的現象,那便是來往行人雖然顯得匆匆忙忙,卻都往她這兒瞟上那麼一眼。這使瑞寶不得不以為自己魅力大增,正在心花怒放之際,卻聽雲槿道:“發什麼呆,走了。”

瑞寶回首,就見身後一黑一白倆主仆,頓時明白那些目光原來都是給這兩位的,立刻蔫了。雲槿卻似沒察覺,又抬頭看了看天色道:“現在時辰還早,這地方也你沒來過,我們隨意轉轉吧。”

看來雲兄是打算晚上辦正事了。於是三人趁著太陽還沒落山逛了一回大街。白水城雖不大,但東西倒是不少。有出自雲城的名貴金器,隱鳳城的美酒,當地少女編的極為精美的發帶,以及特產江米糕。不過瑞寶倒對一種稻草娃娃極感興趣。據攤主說,這稻草娃娃十分奇妙,誰跟你有仇,你就在稻草娃娃背部寫上那人的名字,然後再滴上那人鮮血,開壇做法七七四十九日,從此那仇人就對你言聽計從。

瑞寶一聽心花怒放,很想買下一個,然後寫下二哥的大名,但從哪裏搞到二哥的鮮血卻是個很嚴肅的問題。如果她舉著菜刀砍向二哥,下場一定慘不忍睹。可她又不能抱著稻草娃娃站在二哥麵前,充滿希冀地說:“二哥,麻煩借我一滴血。”所以隻能作罷。

三人在瑞寶的遺憾與惋惜中逛完大街,又進了一間酒樓用飯。酒樓中人山人海,三人等了一會兒才等到一個可容六人的空桌。顧逵以萬夫莫開的氣勢將其餘客人擠遠,又以萬夫莫開的氣勢坐下,最後以萬夫莫開地氣勢霸占著一半木桌,使得打算拚桌的客人淚流滿麵。